近期,盛辰旗下房地产某楼盘施工,蔺君尚几次亲临现场视察,是为重视。
这日午后,余力在工地找到正与施工队负责人交谈的董事长,旁边站着许途,都戴着白色的安全帽。
在场的还有几位公司的高层,看负责人手里拿着纸张跟蔺君尚讨论着什么,那男子穿着墨色呢子大衣,双手背后,一派沉稳持重,面色是工作时惯常的严谨认真,余力就没有上前打扰,只在许途身边低声与他说话。
工地上轰隆的机器声时远时近,像是无止境的噪音,不久,蔺君尚看到身后才来的余力,又转回去继续听负责人说着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才从工地往外走,因为几位公司高层在,余力也没有急着说什么。
余力开车,许途坐副驾驶,蔺君尚在后座,其余的高层乘坐别的车辆,返回公司总部。
车上,许途将刚才从余力那里听来的消息报告与蔺君尚,是关于沐尹洁在拘留所里的情况。
不帮着捞人,但对方在里面的情况,想知道不难。
大概是以往也知道沐尹洁与情天不睦,并多次刁难情天,许途转述的时候难免语调轻快,有些幸灾乐祸。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难,进去吃点苦也是好的,不过在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的人生之中是第一回,肯定又惊又怕,觉得自己正在受非人的委屈跟折磨。”
蔺君尚靠着靠背闭目养神,薄唇似线,半晌才冷淡道:“还是太轻了。”
相比情天曾经承受的,是太轻了。
许途跟开车的余力对看一眼,当然知道董事长的意思。
暗夜,数量警车车灯大亮,黑压压的人被推搡着上去,车门关闭的声响,车内仿佛已是牢笼。
是那个繁华的c市,也是自己平日熟悉的街道,然而此刻,夜色茫茫,窗外霓虹迷幻掠过让人辨别不出方向,无法判断自己即将被带去何处,那一刻,恐惧真真切切蔓延上心头。
车子载着人,好像驶入无尽的黑夜,仿佛一个吸人的黑洞——
沐尹洁从睡梦中惊坐起,头顶上是依然明晃晃的灯光。
几人的通铺收监室,窄小的单人床,其余人还在睡着,她的面容却在灯下苍白,早已是狼狈模样。
这是被送到拘留所的第三天夜里。
她睡下去做噩梦,醒来那盏不管白天黑夜都亮在头顶上的大灯,好像在炙烤着人的心,考验着人的忍耐力毅力。
她悄声暗暗喘气,即便是冬夜,灯光照着额上冒出的汗,脑海里重复出现的都是这几日毕生难忘的遭遇。
忘不了警局那条长长的走廊,需要经过几道铁门的办案区,忘不了被搜遍全身还被要求脱光,以便检查是否利用身体藏`毒。
那一夜她像是个木偶一样被带着折腾,搜查,验尿,而后又被带到审讯室,不知审讯了多久,她印象深刻地记得那间房里有个黑色特制的铁椅子,坐进去人就动弹不得,头顶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大字映在眼中脑里,让原本精神不佳的她只觉得脑子跟心口都一阵阵发慌发紧。
从被带走到结束审讯,不知时间,但一定已经过了凌晨,手上戴着手铐被关在单独的房间里,还有民警时不时来注意她的举动。
在警局等天明,想着应该很快能出去,然而那天天亮之后,看到的是父母憔悴的模样,还有她被宣读拘留,签字,送往城郊。
因为心里害怕以及瘾头上来之后浑身没劲,她无力去反抗什么,拘留所在城郊,她再次被交接的车辆带走,看着车子几乎穿越整个城区,那种未知的恐惧在她心中始终不散。
拘留所于她来说,是另一个可怕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