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从松云居来时乘坐的那辆车,情天入了后座。
司机在不远处抽烟,车内只有她一人。
手里握着一只保温杯,那是她现如今每次出门前何琴准备的,此刻她抱着保温杯喝着温水,看着某处像是出神。
余力走过去跟司机一起站了会,抽了支烟,不时转头看看车子的方向。
今日这场面情天或许早已预料过,只是在踏入那个被毁坏的房间之后,曾经心中仅存的顾念与挣扎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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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盛辰总部大楼高层之上,办公室之中,蔺君尚刚刚将签好的文件递给站在身前的方冉。
来电很简短,挂断之后,蔺君尚走到窗前,眺望远方某一处。
洁净的玻璃窗上映出他沉俊的眉眼,却神色肃冷凝重,薄唇如线,窗外的光映入,却显得眸色幽深晦暗。
……
这一日临近中午,沐家,出入的人比以往的都多。
在等待之后,众人果然见到了林简口中之人,警局人员陪同公证机关的公证员以及当时沐老爷子在医院休养期间的主治医生一齐出现,证明林简手中所执遗嘱为真实合法,具有法律效率。
沐胜远强撑着身子,想要将自己手里的遗嘱扔到那些人的跟前,依然坚持道:“胡、胡说!我的才是真的,不可能有两份遗嘱——”
林简看过他所说的那份遗嘱,抬了抬镜框面色无异:“您手中这份遗嘱即便是沐保泓老先生所留,也不能与我带来的那份相提并论。”
“中国《继承法》第十七条有规定,遗嘱的形式有如下五种:公证遗嘱、自书遗嘱、代书遗嘱、录音遗嘱、口头遗嘱。第二十条第二款规定,遗嘱人立有数份遗嘱,内容相抵触的,以最后的遗嘱为准。”
林简态度专业,继续道:“简单来说,遗嘱人以不同形式立有数份内容相抵触的遗嘱时,以最后所立,且经过公证的遗嘱为准。我手中所握遗嘱经公证,且立嘱时间比您手中那份更晚,最具有法律效率。”
“我手里的是我父亲去年夏天立下的遗嘱,当时我跟律师都在场。虽然你曾是沐氏的律师跟在老爷子身边多时,眼下离开那么久突然出现,带来一份这样的遗嘱什么居心!”
沐胜远怒看着林简,声音从之前的意外到此刻全数转为呵斥。
身为律师,林简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神色如常,只是强调:“我只是遵照沐保泓老先生生前遗愿行事,如有任何问题,后续会有相关人证——”
“走,沐家不欢迎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
不等林简说完,沐胜远赶客,脸色也比早前更差了几分,步伐有点不稳,苗丽云上前一把扶住,看着林简:“我们家已经够乱了,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来添乱吗?”
“我不相信你手中的什么遗嘱,更不相信老爷子不把最后遗愿告诉自家人而是告诉你这个外人。”
白慧这时也转了方向,道:“这遗嘱内容绝对是假的,是不是沐情天收买了你同流合污,这么拙劣的手段也是让人笑话。”
这情况瞬然间转得太快,为了自己最大的利益,白慧知先后轻重。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私吞遗产作假?”
情天看着白慧,声音平冷,白慧看向她:“以前我真是没看出来,沐情天你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比所有人都贪心!”
情天冷冷扬唇:“我在你们姓白的一家子眼中早就不是什么好形象,你怎么看我一点不在乎,但属于我的,我有合法权益享受。”
转了身,抬头,对上沐少堂的目光。
沐少堂看着情天,眼神显出向来少有的迷茫,有疑惑,有不解,也有审视……
他向来是个简单的人,喜怒在脸上,此刻就这么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姐……”
这一声明显带了些迟疑,或许其中包含了他太多想问的想说的,但是因为那个人是他向来最无条件信任的姐姐,这转变让他一时不知能说什么。
情天深呼吸,转头看不远,站着周龄沐箐箐,同样是疑惑不解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跟以往太陌生,情天静静迎接着,抿了抿唇:“我手里的遗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