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撑坐起身,隔着距离,他的位置沉在一片黯淡的光影里,脸看不真切,她却能感觉到,他是睡着了。
今日中午他回来前,护士给她输液曾提及,他昨夜守了她一夜。
是累的吧,不然不会在躺椅上就睡着了过去。
寒冬深夜冷,房中暖气显得有些不足,她在床上拥被而睡刚刚好,只是他合衣躺在那儿,不免容易着凉。
思想挣扎了很久,她掀被下床。
她的平衡感很差,走路都觉得虚晃,一手扶着墙,一手抱着团成一团的毯子,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的躺椅边。
撇开过往不谈,这两日他确实在照顾她,虽然这照顾有强制的成分,但一码归一码,就算是个陌生人帮了自己,送张毯子也是情理之中。
缓缓弯身,将手里的毯子打开,抑了呼吸轻轻盖在他身上,朦胧月辉打在他清俊的侧颜,像是一幅静谧的油画。
弄好起身,一时忘了自己病中动作不宜大,猛然一起身便一阵眩晕,脚下踉跄。
却突然有双手臂及时稳住了她的腰背,清淡好闻的木调香铺天盖地袭来,胸前贴上一片温暖——
因为懂了,所以不再问。
那一夜,“夜岸”酒吧侧门外,他抱着她,他说:两年,老爷子笑我,从未在他手下赢过一局。
蔺君尚是个商人,但却是个爱好风雅的儒商,除却商场中不见血刃的厮杀,除却睥睨金融界的权势能力,他于绘画上的造诣很高,棋艺也相当不错。
沐家老爷子沐保泓虽是比他辈分高的长者,精通棋道,却不至于能让蔺君尚两年来从未赢过一局。
只是,蔺君尚自己愿不愿意赢。
两年前一场大火,她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面对那间充满她小时候生活痕迹的书房,他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去对弈?
他说落子行棋间总能听到她的声音,扰乱了心神,如何去赢?
并不是真的棋艺不如沐老爷子,只是,他来沐家,本就只为了在思念疯长的时候离她曾生活过的地方近一点,仿似,也离她近了一些。
这是他怀念她的方式,没有人知道的方式。
此刻,她问他的心思在哪里,为何没有发现墙上挂着的是赝品。
但凡他仔细看过一眼那些画,自然能辨别真假,问题就在于,进入那个书房,他的心神就总是出神飘远了,还怎么注意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