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七章 失心疯

寒门状元 天子 5678 字 2024-05-18

“好,好,你尽管去找,朕重重有赏。”朱厚照眉飞色舞地道。

钱宁站在那儿唯唯诺诺,心里却一片沮丧,要满足朱厚照几乎无边无际的欲望,对他这样一个本身没有太大权势的人来说,并非什么易事。

朱厚照道:“钱宁,你最近可有继续在京师周边帮朕找女人?”

“正在找。”

钱宁道,“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子,不太……好处理……若是陛下能赐予小人权力,让小人可以便宜行事,或许能把绝色佳人给您带来,不然……就只能碰运气了。”

朱厚照眯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打着朕的旗号强抢民女?”

钱宁赶紧解释:“小人绝无此意……只是,陛下要找的女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得多种手段进行配合才能成事……小人一心一意帮陛下做事,并未有为自己争权夺利的意思……”

朱厚照道:“那……行吧,朕赐你个令牌,你可自由出入豹房和皇宫,如果有事的话你也能随时见朕……朕再让人跟顺天府那边打招呼,不管你惹了什么麻烦,一律不过堂……但是,你最好隐藏身份,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朕派去的。”

“是。”

钱宁越发沮丧,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朱厚照再道:“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儿,现在朝廷上下都盯着朕,如果被人知道朕安排你去强抢民女,朕威严何在?你要是把事情办妥,不让朕操心,到时候朕一定重重有赏。”

钱宁心想:“您这个当皇帝的,随时都把赏赐挂在嘴边,却不见有什么实际行动,简直是坑人……好在你给了我权限,我能藉此去要挟那些朝臣和士绅,毕竟能随时面圣这可是天大的权力,旁人还不得巴结我?”

……

……

钱宁从朱厚照的房间出来,走过豹房正院,沿途都在大兴土木。

朱厚照从刘瑾和落马的阉党官员处得到大笔银两,便开始肆意挥霍,其中一项便是继续扩建豹房,顺带对一些老旧建筑重新进行修缮。

钱宁正要出院门,迎面而来一个昂首阔步的太监,等他定睛看清楚,马上跪下来磕头:“小人见过张公公。”

来人正是新任司礼监掌印张苑。

这会儿张苑虽然风光无比,但只是流于表面,他无法得到沈溪和谢迁的帮助,而朱厚照又给他定了一个月“试用期”,使其对什么事都很上心。

尤其在司礼监,很多公事他都稀里糊涂,本来以为可以求助司礼监内其他太监,但刘瑾当政时,权倾朝野,把司礼监内能干的太监全都清退,只剩下戴义等庸碌无能之辈,让张苑做事更加困难。

张苑为求办公滴水不漏,干脆内阁那边怎么写的票拟,他就怎么誊抄朱批,几乎不带改动,变相让谢迁当了大明的家。

而谢迁主动跟沈溪和解,也是他觉得自己总览朝政,趾高气扬之下对沈溪的一种“宽宏”,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苑新官上任且能力不足所致。

“钱千户?你来见陛下?陛下跟你说什么了?”

张苑当上司礼监掌印后,忙得焦头烂额,豹房这边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时间管。

跟刘瑾不同,张苑没办法在朱厚照身边布下眼线,而小拧子等近侍又不会把皇帝的消息告知他,以至于张苑见到钱宁这个朱厚照跟前的大红人,首先要知道的就是朱厚照平时做什么说什么。

钱宁一怔:“张公公这是什么话?小人来这里,自然是面圣,陛下不过是交代小人做事,具体的就不跟张公公您细说了吧?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事情……”

“哼,看来你用心不诚啊!”张苑气呼呼道。

钱宁急忙分辨:“公公,您的话小人不懂,小人并非不想禀告您,陛下……想要各种各样的女人,还有戏班子,让小人张罗……您老何等尊贵的身份,岂能用此等琐碎小事来污了您的耳朵?”

张苑道:“陛下可有提及咱家?”

“未曾。”

钱宁想都不想便回道。

张苑怒道:“你分明是敷衍咱家……瞧瞧,你说话都不过脑子,是想把咱家打发了好赶紧离开去办你的大事,是吧?”

钱宁不知张苑为何会变得如此多疑,当即苦着脸道:“公公,陛下在小人面前确实没提到您,就算平日有提到,也不会是跟小人相处的时候……小人屁都不是,而您老是何等尊贵荣耀的人物?以后您老要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小人知会一声,小人必全力以赴报效。”

张苑一肚子怨气,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何必跟一条走狗过不去?当下一甩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好!”言罢,不再理会钱宁,径直往里面去了。

钱宁抹了一把冷汗,嘴上嘟哝道:“这老家伙,怕是患上失心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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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九七章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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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问明工商税改革的前因后果,随即又问了下沈溪对阉党案的最终处理情况。

由始至终,谢迁都没有过问兵部事务,似乎对于沈溪掌军并无异议。得知很多列在阉党名录中的官员被留下,甚至破格提拔后,谢迁脸上满是不悦:

“……朝中那么多能臣,为何要任用一些腰杆挺不直的人?这些人今日追随刘瑾,明日指不定会屈服于谁……”

说话时,谢迁特意看了沈溪一眼,好似在说,你小子不会是想让这些人投靠你吧?

沈溪就算看明白谢迁的意思,也装作不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朝廷需要平稳过渡,那些真正为非作歹的阉党官员,或革职,或降官,都受到该有的惩罚……谢阁老实在不必太过苛责。”

谢迁一摆手,不想再提这事,“既然陛下已作决定,老夫不再多言……之前陛下能同意老夫奏请的人事任免名单,多亏你在陛下面前说话。”

沈溪心道:“你这到底是在感谢我,还是数落我?为何感激的话,从你谢老儿口中说出来,总感觉不对味呢?”

沈溪道:“那是陛下御批,跟我没多大关系。”

“满朝上下,能面圣的有几人?你既然时常见到陛下,就该多加劝谏,请陛下多读读太祖遗训,最好复开经筵日讲,而不是把翰林院、詹事府当作摆设……陛下若能勤勉尚学,就算胡闹些,终归还是明君圣主。”谢迁道。

沈溪摇头苦笑,他本想说,这种劝谏的话说了有何用?有些话已属老生常谈,皇帝何时曾纳过谏?

谢迁又道:“老夫年老体迈,在朝中怕留不了几年,之前老夫让梁储从江南回来,这件事陛下也是同意的,为何现在没了下文?”

沈溪好奇地问道:“朝中尚未有诰敕出来?”

“你若能见到陛下,问问是怎么回事。”

谢迁道,“老夫还有一事不明,按照陛下的意思,明明安排你当吏部尚书,为何最后会是何世光捡了便宜?他从兵部侍郎到吏部尚书,何止是连升三级?是你举荐的他?”

沈溪摇头:“不知。”

谢迁冷笑一声:“你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少在老夫面前装糊涂,陛下对你态度如何,老夫知晓,下次不需要借助装病来躲避……有事你尽管来找老夫,只要你没走上邪路,就算跟老夫吵破天,必要时老夫也会在朝堂上替你说话!”

沈溪腹诽不已:“怎么支持的话从你嘴中说出来就变了味道?你这么说无非是要彰显你谢于乔心胸宽阔,宰相肚里能撑船。但其实你谢老儿根本就是个小肚鸡肠的老顽固……唉,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可是表面上沈溪还得感激谢迁鼎力支持,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多谢谢阁老宽宏大量。”

谢迁抬手一比划,等沈溪坐下,他才问道:“还没吃晚饭吧?老夫已让厨房准备了粗茶淡饭,留下来用过再走也不迟。”

“嗯。”

沈溪点了点头,他知道许多天没见,谢迁肚子里憋的话实在太多,不说个痛快誓不罢休。

……

……

沈溪没打算跟谢迁通宵畅谈。

到了二更天,沈溪便以牵挂家人为由,告辞出了小院。

跟谢迁交谈,虽处处都能感受到谢迁的顽固不开化,但同时也能感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关怀和支持。

说白了,谢迁还是希望沈溪站出来挑大梁的,毕竟外人一说到沈溪,都会夸赞谢迁当初慧眼识珠,把沈溪从翰林院破格提拔起来。

因为已是夜深,沈溪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惠娘处,他想看看随安和东喜的情况。

沈溪到了地方,惠娘和李衿正在后宅说话,听到下人禀报,赶忙出来迎接。

沈溪环首四顾,没有看到随安和东喜的身影。

惠娘和李衿行过礼,便迎沈溪进了正堂。

落座后,惠娘道:“妾身安排随安和东喜住进了条件很好的东厢房,那屋子里有地龙,大冬天也很暖和……妾身让她们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之前刚看过随安身上的伤口,真可谓遍体鳞伤,触目惊心啊……唉!”

说话间,惠娘抹起了眼泪。

李衿看了沈溪一眼,又看看惠娘,不理解为何二人会对一个没来由的小丫头那么关心。

沈溪问道:“你把事情跟衿儿说了吗?”

“老爷没说,妾身怎敢胡言乱语?”惠娘擦了擦眼泪道。

沈溪看着一脸好奇的李衿,摇摇头,大概把情况解释了一下,李衿是聪明人,她也曾进过刑部大牢,大概猜想到当初惠娘是怎么被偷梁换柱逃出生天的。

李衿道:“老爷,妾身有一事不明,既然朝廷最后已赦免姐姐的罪行,那为何现在不让姐姐恢复正身呢?”

“衿儿!”

惠娘顿时板起脸来,一旦李衿说话不合适,她就会用这种方式提醒李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