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八章 盟友的选择

寒门状元 天子 5829 字 2024-05-18

说完,张苑好像已胜券在握,一路小跑而去,小拧子剩下的话他压根儿就不想听。

……

……

沈溪虽然称病在家,但朝廷来日要举行午朝之事,还是让他知晓了。

小拧子没有亲自前来传旨,主要是他想避嫌,这个紧要关头哪个太监来见沈溪,都会被认为有野心,毕竟皇帝亲自登门探过病,圣宠之隆无以复加,旁人前来探病自然就会显得别有目的。

小拧子非常识相找了旁人来沈府传递来日午朝的消息,心里却没底届时沈溪是否会参加朝议。

这两天内,沈溪一直没离开府门,甚至不想走出卧房。

他的确病了,只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罢了,以他的身子骨,本来把这场病硬抗过去不是难事,但他不想跟文官集团缠斗不休,干脆选择退避三舍,你们斗你们的,我高挂免战牌。

自打沈溪生病的消息传出,前来探病的人不少,尤其以阉党官员居多。

这些人想从沈溪这里打探朝廷对阉党处置的具体政策,可惜都没见到沈溪的人,真正入沈宅见到主人的,只有朱厚照罢了。

沈溪一直留在家中陪妻儿,无论是谢韵儿,还是谢恒奴、林黛,他都想好好慰籍,自打当官以来他跟家里的女眷便聚少离多,虽然现在身体不济,但总归能用陪伴给妻儿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本来沈溪已决定来日不去参加朝议,当天晚上也早早入睡,但这时有丫鬟前来通禀说宫里面来人了。

“是谁啊?”

这天睡在沈溪身边的是谢恒奴。

本来在丈夫怀中入睡,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谢恒奴听到声响,好像受惊的小鸟,坐起来后,眼睛里还带着迷茫。

沈溪解释道:“应该不是皇帝派来的人,很可能是有些人自行前来拜访……君儿,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七哥,还是别去了吧,都这么晚了。”谢恒奴舍不得沈溪,就算只是小离片刻,也有三秋之感。

沈溪好好安慰了一下谢恒奴,许诺不久便会回来,谢恒奴这才强打精神帮他穿衣,目送郎君离开房门。

等沈溪到了书房,来人已等候多时,却是张永。

不但小拧子和张苑看清楚了形势,张永也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朱厚照更倚重谁,当朝臣们获知来日将举行朝会时,包括张永在内,都意识到朝中几样悬而未决的事情,都会在来日做出决定。

其中就有吏部尚书和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两个非常重要的职位,另外就是各部侍郎,以及五寺正卿、少卿,还有就是非常重要的入阁人选。

“沈大人,久违了!”

张永非常客气,上前来行礼时,低声下气。

沈溪微微皱眉:“本官抱恙,留府养病,现在深更半夜张公公前来探视,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吧?莫非白日不能来?”

张永叹道:“有些事,白日前来拜访还真不那么合适,沈大人该知道,明日午朝……陛下会决定很多事,咱家念着您的身体,特地前来拜访,看看您是否能参加明日朝议。”

“去不了!咳咳!”

沈溪咳嗽两声,摇头道,“本官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病情屡有反复,怕是要养个把月才行!”

张永老奸巨猾,现在无论沈溪是否生病,他都一概当作是装病。

明摆着沈溪不想跟谢迁发生正面冲突,但两人的矛盾现在朝野近乎尽人皆知。

张永笑道:“沈大人乃大明股肱,陛下对您信任有加,咱家前来拜访,带了一点小小的礼物……”

说完,张永把“礼物”呈递上前,乃是个密封的信封。沈溪没有伸手去接,皱眉道:“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永道:“探病岂能不带礼物?不过是聊表心意的一点东西,望沈大人笑纳。”

“无论是什么礼物,本官都不会收下。”

沈溪直言不讳,“现在是非常时期,陛下已明确说明,司礼监掌印之位会从两位张公公中选出,这会儿你来送礼,旁人难道不知是何意?”

张永摇头:“在下来得极为隐秘,无人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官在朝多年,如今被许多人盯着,甚至陛下前来探病一次,都闹得朝野沸沸扬扬,莫不是张公公以为这府门前连个盯梢的人都没有?”沈溪反问道。

张永脸色尴尬:“沈大人请放心,就算有人知晓,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只要您跟咱家一心,这朝廷必然清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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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小拧子走过去,站到朱厚照桌前,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朱厚照喝了两杯,突然厉声喝问:“小拧子,你是否觉得朕这么做有些残忍?每天拿这些宫女、太监出气?”

小拧子低眉顺目道:“事实并非如此,陛下,这天下皆为您所有,现在不过是找一点乐子罢了,怎么能说残忍?如果陛下实在缺人,奴婢愿意顶上去,任你打骂!”

“砰!”

朱厚照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朕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丢石头丢得那么准?哼哼,朕乃一国之君,什么都比她强,她也就是有个比朕更有才华的兄长罢了,就敢骑在朕的头上来……咳咳,她眼中可还有王法?”

如果是旁人,小拧子一定会说把人拿下治罪。

但现在朱厚照所说之人,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皇帝心腹股肱大臣的亲妹妹,小拧子就要掂量一下这话怎么说才好。

朱厚照自己都没想过惩罚,他如果瞎说的话,就是给自己添堵。

小拧子试探地问道:“要不,等下回再去沈府,陛下找沈尚书好好理论理论?”

朱厚照一摆手:“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有句话说得好,你被狗咬了,难道还能咬回来不成?朕被个顽劣的孩童给……咳咳,发生点小过节,朕能去找这孩童的家人说理?朕只是奇怪,那小丫头到底是怎么练就的本事,朕记得上次去沈家,也是被这小东西给骗了,那时她还是个小不点儿!”

小拧子对以前的事情不那么了解,不知道原来朱厚照跟沈亦儿间是“宿怨”,还有那么一段纠缠不清的恩怨史。

小拧子劝慰:“陛下,说起来不过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就因为她是小丫头,朕才生气!”朱厚照说着,又喝下一杯酒,站起身道,“不行,朕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不能找沈先生理论,只能自行解决……让人站好,朕要继续练准头!”

小拧子心中叫苦不迭,暗忖:“皇上真是不知所谓,被人打了,回来找太监和宫女练准头?您这是跟谁过意不去呢?要不,您把靶子摆到桌上,自个儿慢慢练,没人会反对,打坏东西也不心疼……如今您把靶子放到人身上,不是诚心折腾人?”

朱厚照正准备拿石头打人,几名宫女终于撑不住了,其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直接跪下来,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啊。”

朱厚照怒道:“朕又没说要杀你,饶什么命?再不起来的话,朕这就下令杀你!”

这下可把小宫女吓坏了,她继续磕头,哭个不停,声音很是凄厉,让喝了点酒的朱厚照听到后更加心烦意乱。

“起来!起来!做什么?”

小拧子上前瞥了一眼,立即咋呼,“没用的东西,赶紧下去擦擦……陛下,这小丫头吓得尿裤子了,要不……让奴婢来?”

“谁让你来了?!”

朱厚照暴喝一声。

这下小拧子也被吓住,本来他要捡起花盆摆到自己头上,这下身体僵硬不敢动弹了。

当场只剩下朱厚照“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半晌后,朱厚照怒道:“没用的东西,哼哼,怎么丁点儿胆色都没有?你们觉得只是朕丢你们不公平,是吗?那好,今天朕就开个先例,互相丢!朕扔石头打你们,你们也放心大胆打朕!”

说到这里,现场所有太监和宫女全都跪到了地上,连小拧子也不例外。

小拧子磕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的?朕之前被人用石头打了,心里憋着口气,你们现在被朕打,想必心里也很憋屈,那就跟朕互相打……”

朱厚照借着酒劲,语速奇快,但吐词清晰,“朕有言在先,能打中朕的,朕不跟你们一般计较,甚至会大大有赏,一人赐十两银子,打中一下就给十两……如果一下都打不中,那就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这样公平吧?”

在场太监和宫女简直以为皇帝疯了。

这是有自虐倾向还是怎么着?居然提出要跟太监和宫女互丢石头,还是打中有赏打不中被罚……

小拧子正要拒绝,朱厚照突然手一指:“你别说话,连你一起在内……小拧子,当日朕跟那小丫头有过节,你只是跑过来阻挡,却没为朕出手,这算是你的报应,今天你就跟他们一起,谁能丢到朕,朕重重有赏!你们面前有石头,如果不够自己去捡,打不中的话,朕可要打你们板子!”

说完,朱厚照往后一蹿,当即把他吃酒的桌子放倒,桌上碗碟都落到地上,汤汁洒得到处都是。

朱厚照拿桌子充当盾牌,当即抓起盒子里的石头就往那些太监和宫女身上砸。

“开始了,开始了!”

此时朱厚照脸上呈现的不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状态,而是一种兴奋中带着期待的神色,显然在朱厚照看来,这种“互相伤害”的丢石头游戏才真正有趣,与之相比,以前那种光由他一个人主导的游戏索然无味。

不过显然剧情并未完全按照朱厚照的想法进行。

等朱厚照抓起石头往那些太监和宫女身上砸的时候,对面的人都下意识躲闪。

之前是举着个靶子等被打,这次朱厚照给了他们足够的自由度,虽然他们不敢拿石头丢皇帝,但躲闪总是能做到的。

“陛下……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