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将讲案摆好,继续讲他的隋唐史。
与史书上所记录的体裁不同,沈溪所讲的历史,完全是由故事串联起来,把整个隋唐所发生的历史都贯穿在他整个讲解中,历史到了他嘴里,便不再是刻板的史书内容,而是孩子都能听懂的通俗故事。
当然沈溪也不全然在讲故事,在讲解中,他会把历史名人的典故、传记以及名言穿插说出来,让故事看上去更加饱满,就诸如唐太宗与魏征的对话,又或者是房玄龄、杜如晦等名相的名言,又或者是李杜的唐诗,这都比单纯教太子各方面的内容,更能吸引太子的注意。
因为沈溪所说的通俗历史并不完全,很多历史传记都没提到,令那些侍官听了连连摇头……这都讲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上去讲也比他讲得好,凭什么他就能当讲官,而我却在旁边陪读记录?
上午讲了隋唐,下午沈溪抽查一番,朱厚照的脑袋瓜非常好使,沈溪问的问题,他都能准确回答出来。
沈溪看出来了,朱厚照有着常人难以具备的聪明和学习条件,只是他不懂得珍惜而已。
“沈先生,我都答出来了,你是不是把蹴鞠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
朱厚照这一天不算郁闷,毕竟是听故事,但光听故事不能出去玩耍还是觉得不怎么过瘾。
沈溪道:“太子履约,臣必当遵守诺言,就算被陛下怪责,也是臣提前答应太子的。”
“好,好。”
朱厚照小脑袋若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若父皇罚你,本宫替你撑腰就是。你讲的故事很有趣,以后多讲讲,若做学问都跟听你讲故事一样,也挺好的。”
沈溪拿起笔来,将蹴鞠的模样画了下来,朱厚照拿在手上端详半晌后,有些失望道:“就这么个东西?有什么意思?”
沈溪道:“若太子不试着与人踢一踢,怎会知道其中的妙趣?”
朱厚照一摆手:“刘公公,找人给本宫做一个出来,本宫今天就要与人玩。”
刘瑾满脸为难:“殿下,这仓促之间……”
“仓促什么?不过是个球而已,宫里那么多能工巧匠,做出来个有多难?快去!”
刘瑾心里暗骂沈溪,却只能遵命而去,沈溪则开始收拾讲案离开。太子顺手从身上解下个装有麝香的香囊丢过来:“本宫赏你的。”
沈溪直接将香囊放在桌子上,义正辞严:“无功不受禄,臣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若太子因此而赏赐,会显得赏罚不公。”
以朱厚照的年岁,显然太不太明白何为“赏罚不公”,仔细琢磨了一下,挠了挠头,尽管不解,最后还是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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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后庑。
刘瑾发出质疑:“沈大人,您这是……诚心要威吓太子殿下是吗?为何都是小皇帝被贼人所害……”
沈溪道:“敢问刘公公,在下所说的,难道不是正史中的内容,可有丝毫属于在下杜撰?”
连太子朱厚照也看着刘瑾,他很想知道沈溪是不是在编故事吓唬他。
刘瑾愣了愣,面色怪异地撇撇嘴道:“就算并非杜撰,太子尚且年幼,以后再跟太子说这些不行吗?”
沈溪微微摇头道:“在下的本职,是要为太子讲廿一史,令太子学会以史为鉴。在下不说这些,太子又如何知兴替、明典刑、近忠臣而远奸佞?”
刘瑾一听心头火起,怒气冲冲地问道:“听沈大人的意思,老奴就是殿下身边的奸佞?”
沈溪道:“在下可并无此意,刘公公切勿多想。”
刘瑾赶紧对朱厚照哭诉道:“太子殿下,老奴对您日夜伺候不敢有所怠慢,可沈大人却将老奴与奸佞相提并论,求殿下为老奴做主啊。”
沈溪听了不由皱眉。
要说这刘瑾可真是会“萌”啊,他只是提出以史为鉴的好处之一,是让朱厚照远离奸佞,他就愣是把这骂名给揽到自己身上去了,还求太子给他做主,他真的觉得沈溪说的“奸佞”就是自己?
根本就是矫情嘛!
亦或者,刘瑾有想借此来转移话题的用意?
朱厚照对刘瑾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大男人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连父皇打我我都不哭呢!沈先生,你也别说什么隋唐历史了,本宫不想听这些,你换别的什么说说吧。”
刘瑾这才擦了擦眼泪,却用狡诈的目光打量沈溪一眼……沈溪从中察觉到一股厉色,似乎是把他给记恨上去了。
沈溪心想:“你这家伙别在我面前得瑟,就算想找我报复,也先等个六七年,待弘治皇帝驾崩了再说。”
沈溪行礼道:“不知殿下想听什么?”
“呃……”朱厚照稍微考虑了一下,眼睛一亮,“那你说说,以前那些当太子的,都玩什么?”
沈溪回道:“古人除了研究学问,必须要精通礼、乐、射、御、书、数,谓之六艺。到唐宋之后,文人便以琴棋书画为乐。”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摆弄琴,下下棋,写写字就算玩了?本宫是问你,以前那些太子……有什么独特的玩法没有,就比如你说的那个促织,我听说也有人骑着马打球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就算朱厚照贪玩,他也没多少玩耍的花样,这是因为他接触社会的机会太少,所知极为匮乏,竟然想从沈溪这里问古人如何玩的。
沈溪暗忖:古人玩的那些有什么意思,我知道的好玩的东西,足够让你玩上几年不重样,让你乐此不疲。当下再次行礼:“回殿下,臣所知,古人尚蹴鞠之戏,宫中颇为流行。”
刘瑾赶紧道:“刘大人,你这是……要教太子学坏啊,老奴回头就去……皇后那里告你一状!”
沈溪没说话,旁边的朱厚照已然怒目圆睁,暴喝道:“你敢!本宫命令你,不论我玩什么,你别跟我父皇和母后说,不然……我非找人打你的板子,把你赶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