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递出一只手,纤纤素指,如玉般白皙柔嫩,被那宽大的掌心握住,真真是掐碎了一众闺秀的芳心。
紧接着一抹紫色倩影躬身出了马车,一截面纱垂落至楚央的手臂,然后翩然下地。
只需这一个小细节,便能看得出夫妻二人感情极好。
闺秀们眼神却泛起了光。
师心鸾未出嫁前便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撇去从前那些‘情史’不谈,那张脸可谓艳压群芳。如今却以面纱遮挡,莫非真如传言那般,毁容了?
之前好多人借口去探病,都被北靖王妃三言两句挡了回来,北靖王府门禁森严,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但秦王妃和贤王妃可是见到师心鸾本人的,总有风声透露出来。
师心鸾和楚央这门婚事,本就不被各大世家看好。更有那狭隘之辈认定风光霁月的世子爷是被那寡妇的美貌迷惑,才求了赐婚圣旨。若是师心鸾毁了容,也就意味着即将失宠。
那么,她们这些名门闺秀,不就有机会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所有人都在观望,也在猜测,师心鸾是否真的毁了容。直到今日宫门口这一碰面…
那方面纱立刻如同火星般点燃了闺秀们心中灼灼春心,一个个目光发亮,更是有让人毫不避讳的看向楚央,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脉脉柔情。
师心鸾看见了,心头有那么几分不快。
楚央则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划过明亮的笑。
对,就是要适当的醋一醋才好,看她还敢不敢想着给他纳妾。
心中如此想,却知道吃醋的女人需要哄,否则今晚又得被踹去书房和一屋子的书作伴了。
还未来得及有任何表示,却听得身后传来咕噜噜车轮碾压地板的声音。
这并非马车…
他蹙眉望过去,脸色淡了下来。
师心鸾讶异回头,却怔了怔。
十步开外,一个墨衣锦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中秋之夜,月儿高悬空中,盖过了滚滚星河,也碾压了这一夜的悠悠宫灯,车马林立。
却掩不了,他眉目间的绝艳清贵。
是的,清贵。
黑色原本是沉重而黑暗的,通常会给人沉闷之感,进而联想到阴暗的一些词儿。
但这个人,长得实在是…
师心鸾忍不住侧头看眉目精致风华绝代的楚央,这张脸可称得上极品,完美得没有丝毫瑕疵。
尤其那双眼,潋滟含妖,风流不羁的模样足以让所有女人心旌摇曳小鹿乱撞。含情脉脉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人的灵魂也吸了进去。
若说他是沾惹了红尘情欲的妖,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暗河湖畔泣血绽放的一株红莲。
被他的美丽吸引,却又畏惧那暗河的波涛汹涌而不敢靠近。
他是…
脑海中刚浮现一个念头,便听得她的公公北靖王道:“参见鲁王殿下。”
楚央脸色有些难看。
宫墨针对他无可厚非,偏偏宫越处处退让,的确让他恼怒。
师心鸾看他脸色也就猜测出七七八八了,努力从脑海里搜索原身对宫越为数不多的记忆,再加上楚央告诉她的一些事情,她由此得到一个猜想。
“宫越…他是不是并不想做这个太子?”
楚央原本微冷的眼微微一变,侧头看她半晌,“他没说过,但,或许有这个想法。”
师心鸾点点头。
“宫墨跟你有仇,你肯定是不能让他当皇帝,否则就等于自掘坟墓。其他几个皇子,七皇子老实本分,也没竞争的资本,九皇子看着倒是单纯,但人心易变,也说不准。四皇子被贬,五皇子看着就不像是个宽容仁慈之辈。如果他继位,八成也不会放过曾被册封太子的宫越。所以,这个皇位只能由他自己继承。”
楚央有些疲倦的向后靠了靠,睁着眼睛,忽然轻声问:“阿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师心鸾侧头看着他,这个素来恣意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鲜见的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她默了默,道:“皇权至上,命如蝼蚁。就算没有你,萧家也会扶持他上位。作为兄弟,你帮他无可厚非。作为臣子,你想扶植一个最合适的人坐上那个位置,并没有错。”
楚央侧头对上她的眼睛,没说话。
师心鸾又道:“其实以你的性格,大底也不喜欢朝堂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吧?”
自幼金尊玉贵狂傲不羁的男子,应该更喜欢游戏人间亦或者逍遥江湖,而不是困于官场,与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臣虚与委蛇。哪怕,他能够游刃有余。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楚央僵了僵,然后一把抱住她,明烈的目光里有着压抑的灼热。
“阿鸾,我为何没有早些遇见你?”
若是早些,在她及笄之时,他二十出头,便将她娶回家,或许如今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师心鸾只是淡淡一笑。
早些遇见,就不是她了。
“爷,您从前可是连一个正眼都吝啬于给我呢,还把我推给了你的好兄弟…”
“打住!”
楚央一听她提起陈年往事便心虚。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不是要记一辈子吧?”
早知有今日,他才不会脑抽的去给宫越出什么馊主意。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幸亏阿鸾没有对宫越生出别的心思,否则他就该去撞墙了。
世子爷难得有憋屈的时候,师心鸾心情大好,便与他说起另一桩事儿。
“中秋节快到了,我想想还是应该去参加宫宴比较好。”
楚央蹙眉。
“为何?”
师心鸾巧笑嫣然,“想去看看你口中那个沉默寡言城府极深的鲁王殿下,到底长什么模样。”
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这般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