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这头邪神被爷爷赶出来了,馆主在其中出了大力,正接受嘉奖。”罗南笑着回应,语气听上去也很轻松。
“是嘛!”
章鱼走到病室近前,从门上观察窗口看了看。果然,两个都瘦脱了形的病号,正面对面坐着,年龄大的老头口沫横飞地讲,相对年轻的中年男士则认真倾听,场面上十分和谐。
“修馆主竟然能和老爷子凑一块儿去,真是异数。最近这段时间,老爷子的身体和心情可都是大有好转。”章鱼有意无意提起的都是好消息。
罗南也确实在笑,保持很长时间了:“是啊,多亏了馆主。对了章鱼哥,有没有最新的消息,我是说有关实验室坐标的。刚才阅音姐打了个电话,有关这事儿没说太清楚,又有麻烦了?”
章鱼本来是想彻底屏蔽掉这些烦心事儿,可罗南的敏感和犀利,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犹豫了片刻,才道:“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是有一条线索。大概何秘书是认为没有确证,所以……”
“什么线索?”罗南直取正题。
“呃,就是角魔。他最近和里世界几家权威拍卖行有联系,据说谈的生意挺大的。具体情况以及确切的下家,还没找到实锤。”
“拍卖?拍卖?”罗南喃喃低语,将这个词多次重复,眉头皱起,似思索,似苦恼。
“哎呀,现在想这个没啥用……”章鱼不想罗南因为小道消息而浪费脑力,正劝着,耳畔微震,灵波网上何阅音来电。
章鱼微怔,下意识走开了一段距离,这才接通。未及说话,那边何阅音劈头就问:“你现在已经到疗养院了?”
“嗯,正和南子聊天。”章鱼本能觉得对面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儿。
“他现在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一般……还好吧。怎么了?”章鱼拿不太准,而且被何阅音问得心里发慌。
何阅音没再多说什么,随即传给他一个短视频,明显是一段从电梯监控里截取的影像。
章鱼只扫一记,眼睛就挪不开了。
封闭的电梯轿厢里,身穿校服的少年正抬头指向前方,嘴唇启合,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其间或严肃、或微笑,分明是和谁在交流。可事实上,少年所指的方向,除了合拢的电梯门以外,再无他物。
少年便是罗南。
“这是中午罗先生乘电梯离开时的情况。有理由相信,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比较反常。在进一步确认之前,我建议与他交流时,尽量回避那些敏感消息,比如荒野实验室坐标之类,避免给他更大的刺激……章鱼,你在听吗?”
夏城又已入夜,高楼与各类交通载具的灯光弥漫开来,在天穹中形成了遮蔽星空的光罩,渲染了这一处海滨的不夜之城。
章鱼打着呵欠,驾车驶离尚鼎大厦。上车的第一秒,他就设定了自动驾驶模式,整个人几乎都要蜷缩在驾驶室里,上下眼皮来回打架。
开了一下午的会,他已经身心俱疲。最悲剧的是,今天晚上他还要去单位值夜班。听说罗南马上就可以休学了,羡慕……
“哎呦,忙晕头了!”
章鱼忽地打了个激零,虽说会议精神何阅音多半会及时通知,可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好心却办了坏事,让罗南大大破财不说,情绪上也是糟糕。他决不能轻轻揭过,至少态度一定要明确。
想到这儿,他拍拍自家面孔,强打起精神,向罗南发出通讯请求:“南子,哪儿呢?还好吧?”
章鱼刻意放弃了“罗老板”这个半戏谑的称呼。下午的会议中,他直面分会“三巨头”,又听了何阅音的情报分析,得以仔细体会罗南当下触及的层面以及面临的困境压力。便觉得“老板”、“boss”这种极强势的称呼,以及潜意识里的那份期待值,对于一位尚未成年的半大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要不,今天干脆请假算了,去好好陪个不是,尽力去安抚小伙子受创的心灵!
“章鱼哥,散会了啊。”罗南话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起伏,就是有点儿轻,好像是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嗯嗯,你在家吗?方便的话咱们兄弟出去喝两杯……呃,是无酒精饮品,就是去聊聊天。”
“我在你这边。”
“啊?”章鱼下意识扭头,四面尽是车流,哪有罗南的影子?再愣了两秒钟,他才醒悟过来,“你在疗养院!”
“嗯,过来看看爷爷,还有馆主。”
“这样啊。”
章鱼呵呵笑了两声,心里面却是连迭呻吟:糟糟糟!
这个当口,去疗养院看爷爷,明显是受到事件影响,还没有跳出坑来——本来就不好跳好吧!
那个该死的一千二百积分,不但将罗南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财富一扫而空,而且让他背负了超过四百积分的沉重债务。
分会这边,倒是有些支持措施,可四百积分终究是个大数目,还要通过总会那边的信用渠道,走账什么的需要很复杂的流程,一段时间内肯定会有影响。
这还都是小事,最恶心人的还是那个荒野实验室的坐标。根据何阅音调查的初步结果,角魔那王八蛋,真是把这事给玩出花儿来了!
章鱼一时间想得有点儿多,罗南有些奇怪:“章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