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美人在旁,又见哪个有闲情折腾?
罗南看了几轮,忽地有些想法:“物质决定意识。”
“啥?”
“人之欲望之所以顽固,就是因为它们根植于身体基础需求。如果没有了物质基础,相应的欲望也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要从物质层面下手,也不用太血腥,有时一瓢冷水就够……去极化,或曰贤者时间。”
罗南拍了下栏杆,以魔符夺人精气的手段,这个思路在架构上是行得通的,也更趋向于一个正常的构形设计。
但是,标尺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开通了“去极化”的思路,算是找到了一个缓冲手段,在标尺多划了一道刻痕,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见罗南又在那里沉思,旁边的何东楼忍不住翻了白眼,主动和罗南碰了碰杯,在微沉的撞击声里,示意罗南去体验更有趣的东西:“这么好的位置,你不找几个‘猎物’实在太可惜了。话说咱们两个站在这儿,也有很多姐们儿盯着你信不信……嘿,那个!”
何东楼扫描到了目标:“瞧啊,宝蓝礼服的那个,哇奥,最适合肤白貌美的配色,简直在发光!你没注意到吗?这段时间她都往这边扫了好几遍了!你说,她的‘猎物’是谁?”
有前面的收获,罗南并不介意何东楼打扰他思路,倒希望这家伙能再给他些灵感。他依言看过去,却是见到了熟人:
“费槿。”
“哎,你认识?”
“算是吧。”
说话间,天台那边的女士也注意到了罗南的视线,微笑着举杯,遥遥致意。
“靠,果然是你!快举杯啊,礼貌在哪里?”何东楼连迭撺掇,恨不能伸手帮罗南举那一下。
罗南勾勾嘴角,最终还是举杯,也顺势饮一口杯中微涩的酒液。
当他放下酒杯,却见天台那边的费槿略微犹豫,随即再向这边一笑,端着酒杯离座,往天台的出口、同时也是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款款行来。
虚脑体系和魔符体系……姑且这么说罢。
站在罗南的立场上,刻意将二者区分开来也没什么意思。不管它们的理念有什么差别,只要都能为他所用就行。二者结合,拓展了彼此所不能及的领域,可上可下,可登天堂可入地狱,有什么不好?
真正需要重视的是怎么结合的问题,也是具体应用中的技术问题。
有个最实际的情况:理性是有刻度的,而感性或者说情绪本能,则很难给它做一个标尺。
就像罗南在半个月前的课堂上,可以同时教给一千多人相同的知识,由浅入深,在此基础上建构起复杂恢宏的血意环堡垒。诚然,精神层面的标尺也很难把握,但“堡垒”连续堆叠的构形设计很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且随着这千把号人持续不断的磨合,他们对“堡垒”的结构认知和理解也渐渐趋同,形成一个最大公约数,而这也正是理性的优势。
在这方面,情绪本能就存在不可弥补的缺陷。它有太多变数,也太不稳定,很难把理性的标尺运用于其上,一旦使用了标尺,情绪也就不能称为“情绪”。
最致命的是,情绪浊流的汇集,往往很容易走向极端。极端就代表失控,代表了变化的终结,任何一个动态系统,走向极端都是灾难。
就像被“无声雷云”覆盖的大生活区,恐惧情绪堆积,可以把岳齐这样的成功人士压到崩溃。看上去效果不错,可要是从构形思维上去考虑,这就代表了压力传导渠道的毁灭,连锅都没有了,还烧得哪门子水?
低层和高层的距离太远,传导又不畅,积累根本无从谈起,所以不用等到最后,罗南也知道,就算“岳齐们”统统吓死,也无法真正触碰到幕后黑手的一根汗毛。
罗南撑着阳台围栏,视线在天台上巡逡了一遍又一遍。在他看来,这帮狂欢放纵的男女,在此情境下固然有些同质化倾向,可细究人心,终究还是色彩纷呈,支流漩涡无所不在。
大量的可利用元素,如果单纯以势强压,使之归于一统,也就成了“比大小”的初级游戏,毫无技法可言,也就失去了思考的意义。
真的没有办法吗……那也未必。
罗南敲了敲栏杆,“噗噗”声响中意念成形,投向了更加遥远的精神深空。在几乎无人能够触及的层面,那头妖异诡谲的暗面种做出回应,它徐徐伸展肢体,六瞳异彩,明灭不定。
此时,魔符所在的时空方位,其实远在云端世界。罗南一直用它镇守在那里,监控宫启,并充当时空转运的枢纽,也只有它才最保险,也最适合应急。不过在极域层面,罗南和魔符的联系并不受任可阻碍,罗南也不准备把这家伙调回来,只是下达了一项专门指令。
几秒钟后,罗南眼前“亮”了起来,虚空深处有无数道光丝交错,层层汇织,架构起无有穷尽的深邃蛛网,每一根蛛丝之上,都有或深或浅的血色流淌,看不到尽头,也不知其最终流向何方。
这就是魔符搭建起来的祭坛蛛网。
当时是为了应对“千分之二小姐”事件造成的危险局面,在罗南驱使下,魔符用了两日夜的时间,几乎爬遍了夏城及周边每一个角落,不论是能力者还是正常人,不管是军政要员还是资本势力,所有的相关方……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被殃及池鱼的无辜人士,只要可以渗透的,都被“蛛丝”粘连,扯入到这个纷繁复杂的网络里来。
这套罗南提供创意和格式框架,由魔符层层打造的网络体系,其内部运转的机理,毫无疑问就是人心欲望浊流所驱动——瑞雯的价值是诱因,“胜者通吃、败者凋亡”的内部机制则在提供持续不断的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