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薛雷来讲，今天已经是10号了，距离雷隼武馆段宏的冬至约战，只有12天时间。到现在他也没找出一个万全之策，而罗南那边的麻烦，他也不能袖手旁观，脑子也是胀得生疼。

课老师讲的什么，两人都没听进去。

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课的那位老师，不知怎地，竟然罕见地在这种课堂玩起了提问游戏，而且一击命薛雷。

薛雷算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也只能是傻站起来，尴尬表示“学生智力不足，请老师为我充值”。

罗南难得笑了一记，可紧接着，六耳的通讯音，以及老师“旁边那位同学”的传唤声，一并响了起来。

可怜罗南算知道全教室学生的内裤颜色，对老师脑子的标准答案也是徒负呼呼，更何况还有六耳那边姗姗来迟的通讯分他心神。晃悠悠站起来两秒钟，他的眼睛也只能投向天花板，放出了2096年13级学生最经典的应急答案：

“老师，我请假……肚子疼。”

在大课堂近五百学生的哄堂大笑，罗南伏窜而出，步路的功夫，把教室里的经历当成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他疾步下楼，同时联系秦一坤：“安排车，我们去天草艺术。”

“哪个？”

“天知道是哪个，说是在天运塔。”

秦一坤了解了，旋又询问：“现在去？都去吗？”

罗南看了眼章莹莹发回来的电子请柬，面只写了他一人的名字，便摇头：“你和我吧，高徳哥和猫眼陪瑞雯好，反正那边没必要搞什么安保。”

夏城最北面的行政区是天台区，那里倚山建城，地势不平，全城的“三高”建筑，即海拔最高、价位最高、逼格最高的建筑“天运塔”位于其间。

罗南要去的天草艺术，在天运塔之，是那种只看门牌号，知道钱少免进的所在。

四十分钟后，罗南和秦一坤抵达天运塔，并乘电梯到第222层。出了电梯，长廊南侧是一整列高强度落地玻璃幕墙。虽然相对于天运塔整体，这层也不过是刚到胸腹部位，可由于地势的缘故，往南眺望，整个夏城似乎都已在眼下。

当然，对罗南来说是无所谓了，冰冷雨水覆盖之地，都是他的感应领域，这景儿，他不稀罕。

可真要从感应领域说事儿的话，如今在他眼前，还真有一片区域迷蒙不清。而且，他也在不断地靠近过去。

“这里！”章莹莹隔着十多米，向这边招手，生怕罗南看不见。

今天的章莹莹走的是轻熟风，穿着一身橘红色的羊毛呢长外套，皮裤短靴，还戴着一顶颇有些艺术感的黑色大檐帽，似明艳，似活泼，站在那里便是光彩照人，回头率爆表。

不过，罗南抬手示意之后，全副注意力被章莹莹身侧，那位倚着玻璃幕墙，低头读书的长发女性所吸引。

相较于章莹莹的浓墨重彩，这位女士只穿着简单的牛仔裤，搭配着略嫌肥大的白色亚麻薄毛衫，仍像是活在秋季。外边略暗的天光，与半边的轮廓、垂落的发幕，轻持的书卷等种种元素汇集在一起，已经形成了近乎的完美的构图。

罗南不是想解读什么，只是在这一刻忍不住去想：这位看书而不赏景，是因为同样观睹，书的世界，单纯的景致更为寥廓深邃吧……

咳，我也是这么想的。

身侧的秦一坤“咝”了声：“真是武皇陛下！”

本来是。

虽然请柬的名头，是个莫名其妙的“慈善艺术展”，可是发请柬的章莹莹，遵照的却是武皇陛下的旨意。

在这儿等他的，毫无疑问是武皇陛下。有这位老大在，安保工作之类，真的没什么意义了。

“老板，南子他们到了。”章莹莹担心武皇陛下看书入迷，又加以提醒。

武皇陛下并未故作姿态，径直合书本，卷握在手，向罗南颔首致意，微微一笑。也许是妆扮的缘故，这位女士看去并没有超凡种的威仪，倒像是一位温尔雅的老师，或者艺术家之类。

罗南在心里默念“137”，让自己摆脱这种错觉。到现在为此，他也不知道武皇陛下为什么会对他发出邀请，像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武皇陛下……

还好，面前这位的语气，总算是带一点儿应有的锋芒：“来得不慢，也很巧。讨人厌的仪式刚结束，我们进去好。”

什么自我介绍之类，都没必要，四个人顺着稀疏的人流，慢步进入天草艺术馆。这里明明是一个慈善艺术展，门禁却颇为森严，有专业的保全公司把门，必须凭电子请柬入内，每位受邀者只允许携带一名随员。

罗南见如此场面，下意识觉得，馆展出的，必然是不俗的艺术名作。也是屏神静气，都不用精神感应，而是想以最传统的方式，认真欣赏。

可这份心思，在半分钟，被扑面而来的诡异色调、扭曲线条、葩结构、辣眼造型给腐蚀殆尽了。

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是个前卫艺术展？

在罗南努力眨眼睛，以消除光线带来的强烈刺激之际，武皇陛下轻音入耳：“听说你是一个不错的画师。”

“只是在速写稍微有点心得。”

罗南想谦虚一下来着，不过面对四面八方铺设出来的各类造型、图画，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像这些风格，我不懂，也欣赏不来。”

“不懂没关系。现在这个社会，画的让人看不懂，只要能够在解释自圆其说可以了。一个成功的表达、一次成功的运作……到底这是一个看结果的世界。”

武皇陛下的声音不算大，但也没有特意降低声调，难免有些人为之侧目。不过他们信步走着，很快与那些“用力”欣赏画作的人拉开距离。

“功夫在画外。当你了解了这次艺术展的前因后果，也许会对着里面作品的价值，有一个重新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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