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副局长忙道：“你忙好。”

罗南向他点点头，接通了来自六耳的通讯，剪纸正通过语音和他联系。开头先问了一下瑞雯的安置情况，罗南也没有瞒他。

剪纸多少有点儿吃惊：“真要收养啊？这可是把压力全放在你身了。”

“也没有什么差别……早晚的事。”罗南已经有了觉悟，一百六十亿的大生意，会让世界绝大部分人疯狂。

那些贪婪之辈，会像疯狗一样搜索任何可以下口的机会，然后死咬着不放。罗南一旦站前台，算只是一个侧影，早晚也会被他们搜捡出来。

躲藏、隐蔽、转移之类的手段，以后将再无意义——所谓的“低调”，再与他无缘。

罗南聊了两句，忽觉得怪：“剪纸哥，你的消息挺灵通呀，我这边刚办好手续……”

剪纸笑：“我在万院长这边，一会儿你过来吗？”

“呃，怎么了？”罗南今天还真没这个计划，他已经与何阅音约好，等瑞雯这边的事情办完，要认真讨论一下今后针对他、瑞雯还有他的家人的安保升级方案。

不过，与万院长八杆子打不着的剪纸，出现在福利院，感觉还是挺怪的。

见罗南问起，剪纸也直入正题：“是因为老翟的事儿，现在他的情况有点儿怪，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

“翟工？”

“没错，听说昨晚你离开之后不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一直在外面淋雨，一淋是一整夜，谁叫也不理会。还是翟维武那孩子打电话给我……”

剪纸给罗南发了一个视频，罗南扫了两眼，其实没有认真看。因为他完全可以通过更直观的形式去观察。

意念甫动，便循着灵魂披风的轮廓，跨越近百公里范围，来到林墙区的兰镇福利院。

此时的翟工，并不在福利院里面，而是坐在外面路旁，屁股下面垫了个相对规则的石块，身如雕塑，怔怔看这场从楼层间隙飘下来的冻雨。

在翟工身前，那条贯穿河武区、林墙区、三闸区的废弃车道，已经被薄冰覆盖。路最泛滥的暴走族都消停很多。

罗南皱眉观察片刻，初步判断翟工正在一个似静非静的状态，有点像顿悟之类……处理信息的广度和深度，都应该有所提升。

剪纸正针对现场情况进行补充：“我和万院长都觉得，老翟是进入了某种顿悟状态，但悟什么不好说了。这是精神领域的事儿，你本来是专家，最近又和老翟处得近，有没有什么猜测之类？”

我什么时候混成专家了？

罗南摇头，其实他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而且现在可以将问题解决掉。只不过，这样一来未免显得太惊世骇俗，也有暴露底牌之嫌。

“我还是过去一趟……”

罗南正说着，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嗒嗒”的鞋跟击地声。不必回头，莫雅的身形已经呈现在他的感应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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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金桐的激战，石窟的两位傀儡出了大力，烂嘴猿被连斩七次之多，若死一次换一个名，现在都要叫“袁九”了。

还有摩伦，也是被斩杀两回，如今可称为摩伦三世。

傀儡接连复生，确实给金桐带来了很大消耗，但这不是毫无代价的。这两个傀儡，烂嘴猿是以其同类为基础重塑，摩伦更是昨天晚才利用钢雄，隔空一炮转化。傀儡成形之后，再度塑形的消耗倒是有所降低，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夏城外海的白骨山，是明证。

为了支撑它们的消耗，血魂寺多日来的储备已经挥洒一空，后半截全是人面蛛借金桐之力，搅动强电磁场，又摄魂引魄，几乎将周边两百公里直径范围内的海洋生物斩杀殆尽，才才勉强支应开……哦，还要算五金猎团的那些倒霉蛋。

其实金桐若能稍微收摄心神，或者斩杀烂嘴猿、摩伦再狠再快一些，抢在人面蛛成功显化外魔之前，多斩个两轮，罗南说不定真的要把家底蚀光散尽。

胜败只在一线间，然而复盘之人，仅生者可为之。

不管罗南当初赢得如何艰难，现在又是如何窘迫，这些都是胜者才能享受的待遇。如今，祭坛框架所夺取的金桐精气，应该是瑞雯和血魂寺均分。

但以瑞雯形神同化的特殊性，对这些外来杂气毫无兴趣，根本不予接受，都便宜了血魂寺。

问题是，在封闭体系的层级，血魂寺还真的没什么独吞的资本。其要有部分转给魔符享受，再由魔符分出部分供奉给罗南。

真正由血魂寺享用的，又大部分去建造了“血火道”，目前刚建成了峰顶祭坛，实现了血魂寺前五个阶段的大圆满。

再剩下的，真没多少了。

血魂寺还在源源不断地转换外界杂气，补充损耗，石林岩浆湖漩涡涌动，纷扰不休。可是算前两层有进无出，所化的血光到第三层也给截留大半，

看两尊傀儡石像源源不断吸收血光，第四层只能混到些残羹冷炙，罗南感觉微妙。

这个层级权限给弄拧巴了。

他原本是想人为干预，看看金桐的明光印记，究竟会化出什么异相。可再细细观察评估，那个明光印记真要彻底充实起来，现有这点儿血光能源再乘十也不够——对照石窟傀儡的情况，起码有金桐全盛期七八成的战力呢，需要的能源储备自然是海量。

除非他再杀一个超凡种……去球！

把这个危险的念头暂时压回心底，罗南忍不住又想：

唔，要是去外面打个猎会怎样？荒野、海洋，或者云端世界？

罗南有点儿逸兴遄飞的意思，在斩杀一位“百大”级别的超凡种强者之后，这份心思也是难免。

不过很快，一则电话把他的情绪水位压低了不少。电话来自于莫雅，她劈头问：“有没有事？怎么没在慈善堂？你在哪儿，警局吗？”

“啊，哦，没事，没事的。”

罗南这才想起，夏城警方通报的多处凶杀地点里，包括圣玛利教会医院，与他们昨晚所在的慈善堂只有一墙之隔，难怪莫雅炸毛。

由此再推演生发开来，他今天的态度是不太淡定了点儿？

罗南觉得有点儿不妥，可一时也改不开来，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们正在南城行政大厅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