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点头:“怎么了?”
莫南崖愣了下,不禁抬头,见他狭长的眸低印着自己的样子,他扯了下唇:“想到了过去。”
“嗯,想到了什么。”
郁之颔首,掏出了烟,给了他一根,自己也点了根,浓白的烟雾从烟头点燃,烟雾淡淡,却没抽。
他静静询问,嗓音凉凉,不冷漠,亦不亲昵,却带着恰到好处安抚的力量。
莫南崖接过烟,放在唇间点上,有些急促的抽了口,还好依旧存在理智,没被呛到,只是,多少有些狼狈。
郁之瞧了他一眼,没说话,视线放在了天外。
莫南崖吐了口烟雾,哑声问:“郁九,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有用尊称,也没有直接叫郁之的名字,而是随了老爷子,叫了他这样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
郁之不甚在意,他和他们之间,本就有些奇怪又理所当然存在的羁绊,他纵容他们,亦或者,他们应得。
他点头:“重要。”
莫南崖狠狠抽了一口,有些无力的再问:“是吗……”
是吧,他不过是一直催眠自己忘记过往罢了,可终究有太多记忆,压在灵魂深处,在时间的打磨下,不断的发酵膨胀,最终将他给的枷锁层层崩断。
郁之侧眸看了眼他,唇角淡淡勾勒出美妙的弧度,嗓音漫不经心的带着笑意:“只有百倍偿还,才能让自己得到救赎,不是吗?”
莫南崖眼帘微垂,眸色幽幽:“对啊,自己得到救赎,其余,与我何干呢……”
郁之余光放在他身上片刻,见他眼底的痛楚消散,重新恢复清亮,他眼底,微不可寻的带上了笑。
都说他身边没有好人,可有谁不想生在天堂,心感幸福美好,眼观繁华美妙。
许久,莫南崖唤他:“郁九。”
“嗯?”
“阿凉说的对,你很温柔。”说着,他不禁轻笑了下。
“只有她可以这样说我。”郁之点头,算是承认,可话里依旧透着浓到化不开的偏爱。
莫南崖失笑,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这大好风光。他从不后悔,用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也因为那般低入尘埃,所以他才懂得,他如今所看所持,是多么珍贵。
克里斯塔穆然起身,嘶吼着。
“凭什么我的人生就要这么悲惨?为什么我一定要成为你们的棋子?为什么不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我才二十岁,我还有选择的机会。
为什么要和其他人一样,渐渐丧失自我,变成美第奇手中的傀儡?
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次?
我的曾祖父,祖父,包括我的父亲,他们已经够悲惨了!
现在,这些人,他们都已经毫无自尊,廉价成了泥地尘埃,死了就好了!
全都死了不就好了!”
“啪——”
莫南崖抬手就是一巴掌。
克里斯塔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莫南崖!”
“啪——”
莫南崖不言不语,又是一巴掌。
克里斯塔恨恨的看着他,嗤笑:“我倒是想看看,没有我,他爱的女人会不会成为其他男人的禁脔,没有我,他郁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啪——”
莫南崖紧跟着又是一巴掌。
一双深沉的眼,看着他,缓缓勾起一抹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冷声下命令:“将兰开斯特第七脉逃出的三十七人,送回美第奇家族,记得,一定要保证,他们生不如死!”
“该死的!”
克里斯塔双眼猛然瑟缩,一个阔步就抓住了他的衣袖,吼道:“不准这么做!”
他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就出来的,这个男人凭什么一句话,就摧毁了他和父亲数十年的努力!
莫南崖挂了电话,不紧不慢的将他的手拽开,理了理领口,凉凉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呢?摧毁你们,可比拯救容易的多。你不是想他们死了吗?现在,我不是在帮你吗?”
“我没有要他们死,我知道觉得,死会是解脱……比没有自我、没有自由,活的更有尊严。兰开斯特的族人,从来都是骄傲的。”
克里斯塔双眸里沁着痛苦,他从小就被祖父父亲灌输太多兰开斯特家族的辉煌过往,他没办法忘却被从小种下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