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之又险。”
小刀苦笑一声,看到了我们身上的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问:“紫罗兰呢?”
大兵面色一黯。
紫罗兰是小刀调头回去引开黑瞎子的动力,现在出了事,我们有种难以面对小刀的感觉。
可总得给人家个交代!
这事儿大兵说不合适,只能我来说。
等我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完,小刀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
“你不生气?”
大兵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算了,你如果生气别忍着,动手打我一下也好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们可以为彼此牺牲,但却拗不过天意,我们这种人本来就过了今天没明天。”
小刀出奇的冷静,他略一沉默,抬头说道:“牧尸者出现了,这是大事,咱们四个必须得活着回去一个,这件事组织必须知道,一定要把它们赶尽杀绝,牧尸者为祸,殃及太大,我们自己死了算求,但这责任背不起!”
话音方落,低沉的嘶吼在山洞外响起!
死人大军来了!
而且,它们似乎有种特殊的能力,能追踪到我们的藏身地点。
巨石无法完全挡住洞口,留有缝隙,一张皮肉溃烂的脸贴在缝隙直勾勾的瞅着我们,尸臭已经弥漫进了山洞。
不过,它们没有智慧,不知道挪开石头冲进来。
“我的天爷!这群讨债的祖宗哟!”
大兵一拍大腿,无奈道:“你也看到了,还逃出去一个?我们只能在这等死!”
“有机会的!”
小刀很认真的说道:“机械师爱捣鼓机械,在我身上装了定位仪,利用的是军事卫星信号,在这原始森林里应该也有戏,这是在组织里备案过的,我从坠机时就打开了定位仪,坠机后组织一定会追查这个信号的,他们现在应该知道我们还活着,就是不确定还活着几个,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迟迟没来救援,只要等下去就有希望!”
说此一顿,他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在这种老林子里待在一个地方不安全,我们只能尝试依赖自己来找水城岭,现在倒是好了,可以休息休息了。”
多的小刀也没说,他闭着眼睛在休息,气息微弱,他的伤太重了。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是这种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等待,更加草蛋,有时候比把命运挂在老天爷的裤裆里随便甩都不靠谱。
天亮时,小刀走了。
失血过多,受创太重,没有药品、没有食物,这样的情况下,他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
临死前,他死死抓着我的手,眼睛瞪得很大,嘶声道:“一定要把牧尸者的消息传回去,我死之后,别掩埋尸体,你们实在饿得扛不住了,就啃了我,这样支撑的时间能长一点!”
“卧槽……”
大兵有点受不了了,无奈说道:“哥们你要死赶紧的,别搁这埋汰人,老子们饿死了也不碰你一下!”
“没吃过?不敢?”
小刀笑了起来,看着有些癫狂,道:“说真的,受不了的话就吃点,人死了和猪羊没区别,味道还行,我吃过,吃的我的亲弟弟,紫罗兰和机械师他们都吃过!!”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手背,轻声道:“活下去……手段不重要,没人会嘲笑为了活下去挣扎的人……”
说完,他眼里闪过一抹血色,再不吭声,已经气绝。
六天!
小刀死后,我们整整又饿了六天。
山洞里不比外面,在外面我们至少能从林子里找点可吃的东西,可这里鸟都没有。
我身上越来越乏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病恹恹的躺在地上,出现了很多幻觉,幻觉里有很多吃的,渐渐的我忽然明白以前闹灾荒时人们为什么会析骨而炊、易子而食了。
人饿极了真的是件挺可怕的事情。
有时我看着小刀的尸体,竟然不那么排斥了,这念头让我惊恐,刚刚升起就立即掐灭了。
有句话他说的对,没人会嘲笑为了活下去而挣扎的人,但濒死的边缘还能保持生而为人的尊严的人更值得敬重。
我能接受偷、抢,但接受不了同类相食。
身上的伤口没有伤到动脉,流了点血也就结痂了,就是感染了,身上无处不是又疼又痒,伤口处皮肉肿的像馒头,用力一挤,全是黄脓。
大兵没事干就爱挤这个,他说这样能提醒他自己还活着,至少能感觉到疼。
姬子用柳叶镖从山洞湿润的泥土里掏出一条一指长的蚯蚓,他小心翼翼的分成三段,很均匀,一段不多,一段不少,把蚯蚓含在嘴里,我竟然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这个发现让我们欣喜若狂,恨不得掘地三尺,可惜再没找到一条,倒是耗光了我们所剩不多的体力。
大兵躺在地上哀求我杀了他,他说他扛不住了。
我不可能满足他这种自私的要求,他死了是痛快了,老子躺在这得闹心了。
我们嘀嘀咕咕争论不下时,一股股浓烟飘进了山洞。
凑到巨石缝隙往外看,不再有死人脸贴在那里了,外面燃起了熊熊大火,有人正在防火烧那些死人。
“人来了!”
我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可能真的是救援来了!”
我想推开巨石冲出去,可手上绵软无力。
大兵和姬子上来帮忙,三个人合力都没能推开巨石。
我们饿的没力气了。
山洞里的烟越来越浓。
扑通!
大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丧着脸嚎道:“他妈的,他们这哪是来救人,是要把我们闷死在这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