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毕竟是他女儿,哪怕明知不治,只怕他也会拼尽全力带着这个女儿四处求医,散尽家财不说,再加上伙计和老婆出了问题,他走上绝路也是正常。
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
我看着这小女孩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小女孩儿浑身都已经被死牛眼覆盖,只怕没几天了。
“走吧。”
我对大兵摆了摆手,道:“咱俩去外面抽根烟吧,军哥不会走远,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哪知,这时,一只冷冰冰的小手“啪”的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赫然是军哥的女儿。
她手上黏黏糊糊,多是脓水,掌心全都是死牛眼,我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触感,有点发硬,有黏黏滑滑,似乎上面有粘液一样。
但这种病不传染,而且这是个孩子,我也没那么大的厌恶,转过了头。
小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病入膏肓了,眼珠子发黄,里面似乎也有脓水,看着就像很多美剧里的丧尸的眼睛一样,我都怀疑她现在是否还能看清我的模样。
“叔,叔叔……”
小女孩儿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道:“叔叔,你快走,不要等我爸爸了。”
我心头一惊。
死牛眼只是病,是盗墓贼的诅咒,但它并不影响人的神智!
所谓童言无忌,这小女孩儿不过几岁,断然不会骗人,亦或者有别的阴暗心思。
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叔叔,快走……”
小女孩儿有些着急,不断在推我手臂,可惜她手上没有太大的力气:“快点走呀,爸爸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爸爸了,等他回来你就走不了了。”
我蹲下了身子,道:“爸爸到底怎么啦?你跟叔叔说说,叔叔是他的好朋友。”
小女孩儿嘴一瘪,因为死牛眼,她看起来渗人恐怖,可这副神态却让我心头莫名一酸,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汗毛倒竖了,她说:“爸爸……早就已经死了。”
……
旅馆不大,整体住宿环境极差,台阶破破烂烂,完全是水泥的,不贴瓷砖,空气潮湿,弥漫着腐朽的味道,楼道里的灯也似乎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灯光昏黄。
“妈的,真黑。”
大兵低声骂道:“就这破地儿还一个月一千五呢,真敢要价,咱哥俩当年在广州租的一个月八百的屋都比这强多了。”
“前几年能跟现在一样?现在这年头,经济也不好,人都想钱想疯了,什么破玩意都敢叫价,谁让人家占着地儿呢?就这地方就值钱!”
我笑了笑,道:“你丫整个一愤青,要不是没办法,谁会住这地方?基本上都是来看病办事儿的,也不打算定居常住,租房子犯不上,住酒店又太贵,这里正合适。”
至于军哥,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怕住酒店暴露自己,只能在这地方蛰伏着,不过话又说回来,看他在墓里的那疯狂的架势,想必他也不是很宽裕。
说话之间,我们两个已经走到201房间门前了,这里不是很大,就那么几个屋子,好找。
门是虚掩着的。
军哥走时没有关门,让我有些好奇,他难道不担心有什么歹人闯进去?这地方鱼龙混杂,治安可不太好。
我凑到门缝向里看了一眼,里面没开灯,也看不清情况,但我却嗅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军哥他闺女该不是死了吧?”
大兵也闻到了这股味道,道:“臭的也太厉害了。”
“你见哪个死人臭了味道跟海鲜市场差不多?”
我斜了他一眼,这味道不像是死了人,但确实不好闻,军哥不关门估计也是晾味道,这里通风不好,憋里面得熏坏了。
从外面没什么发现,我干脆推门而入,顺手打开了灯。
这是一间最多只有十几个平方的小屋子,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还带着一个跟公厕隔间差不多大小的厕所,洗脸池在厕所外面。
屋子里很乱,也脏的够可以,厕所全是泥脚印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床上,一个小孩儿背对着我们,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留一个后脑勺给我们。
她应该就是军哥的女儿了。
我轻轻喊了她一声,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没办法,我只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女孩仍旧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