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蹙着眉头放下了手,有些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嘿,阎王这孙子该不是睡着了吧?”
胡子有些不耐烦蹙眉说道:“天还早,夜枭子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我看他是舒坦日子过多了,想死。”
“应该不是!”
军哥摇了摇头,再一次将手贴在嘴唇边上,开始发出阵阵鸟鸣。
这大约是他们和阎王的暗号。
片刻后,在我们左边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豁然转身,只见,左侧的一片灌木丛中有一道黑影正在徐徐朝着我们走过来。
看体型,那人正是一直在这里盯梢的阎王。
只不过这里黑,我们也不敢明火执仗的来干活,怕被守山的发现,会比较麻烦,所以也看不清这阎王的脸,但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你干嘛去了?”
军哥松了口气,放下了手,道:“我还以为又有人盯上这里了,你被做掉了。”
“那倒没有,就是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阎王一步步朝着我们走来,语气木然、平缓,不带任何感情,时不时的抬起手挠挠背,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道为啥,这两天背上特别痒,怎么挠都不好使,一点知觉都没有了,就像上回在医院里做手术被半身麻醉了一样。”
说着,他已经走出了灌木丛,径自朝着军哥走了去。
“啥味儿啊!”
大兵凑到我耳边,低声嘀咕道:“我咋闻着有股子巴西烤肉的味儿?”
我顾不得回应他,我之前见过阎王,是个比军哥还要狠的角儿,今儿个他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已经警惕了起来。
恰逢此时,阎王转过了身,背对着我。
“后退!!”
我一把拉住大兵扯着他就迅速往后退。
原因无他,这阎王后背当真是红红火火一大片,整个背部鲜红透亮,看着就跟烧红的碳一样。
只不过,那不是碳,是人肉……
……
鬼神之说,我不信,可大兵信。
这孙子遇到这事儿就怂了,这时候有些踯躅。
见此,我气不打一处来,狠踹了他几脚,跟撵骡子似得把他撵上了车。
照我看,军哥说这些,不外乎就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既符合规矩,他们又能独吞,何乐而不为?
……
面包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浊气,令人不适。
小二窝在后座上,咧嘴冲着我笑,满嘴烂黄牙,眼珠子有些木讷,眼白都已经变成了淡黄色,让我想到了以前读书时候念过的鲁迅先生的文章,他笔下愚昧无知的国人大约就是这副模样了。
坑下的太多,迟早变成这样。
常年孤身一人在阴暗浑浊的墓室里跟死人抢饭吃,时间久了,好人也得变了样。
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去理会他,和大兵在旁边坐了下来,扭头往后座看了一眼,工具全都是他们准备的,很齐活,铲子绳索自不必多说了,还有雷管炸药。
我有些头疼了,下坑这种事儿别人是巴不得越悄无声息越好,直接用炸药去炸墓顶的,少!
用这个的,基本上都是些亡命狂徒。
我觉得自己有点低估了这哥仨了。
……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军哥倒是再没有喋喋不休的说些个没营养的话,大概他也明白了,我既然敢干这一票大的,压根儿就是豁出去的心思,嘴皮子上说几句根本没什么用,点了车就出发了。
老家这边四面被管涔山包围,是典型的山区县城,但历史遗迹却不少,挨着长城古关,历史上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重要关隘,到了元明清时期才渐渐没落。以前这里有不少戍边的贵族,留下了许多古墓,甚至是古城、军寨,而且年代久远,出的东西大都比较值钱。
这些地宫古墓许多都在深山里,荒无人烟,犹如一座座埋在深山里的金矿一样,闪闪发光,刺激的四周穷的活不下去的老农民一个个眼红气粗,纷纷洗手做了盗墓贼,以至于盗墓之风猖獗,且因为是古墓位置的原因,极难抓捕。
我盯上的坑,也在深山里,距离我种地的地方大概有七八十里地,路很难走,驱车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截公路可以走,可到了后来,有六十多里地全都是起伏不平的黄土山路,偶尔可见还在住着窑洞的贫穷村落。
军哥这破面包子抓地能力也实在不咋地,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就跟随时要翻车一样。
军哥倒是淡定,嘴上叼着一根儿烟,来回抡方向盘,一辆破面包子愣是被他开出了越野suv的感觉,以至于最后抵达时间大大提前,大约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我们终于在一条山沟里停下了。
到了这里,再往前,车子就进不去了,但距离坑不是很远了,只有几百米的样子。
军哥跳下了车,胡子和小二紧随其后。
他们开始从车里取家伙。
明面上的我都瞧见了,但暗地里的,军哥都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