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玉如释重负,跟三位老人家告了别,又跟景博渊和叶倾心说了一声,忙不迭的就走出病房,后面有鬼撵他似的。
看了眼被程如玉顺手带上的病房门,景老夫人又叹息一声,“这小玉要是也能中意我们家纷纷,一下子解决程家跟景家两家的烦恼,多好。”
“这种事,随缘,也强求不来。”颜老夫人搭腔道。
叶倾心慢慢咀嚼嘴里的鸡肉,想到景索索也喜欢程如玉,不由得为季仪和景彦捏了把汗,幸好景索索不是那种喜欢闹事的人,要不然她和景纷纷为程如玉闹起来,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吃完饭,叶倾心提出要去看叶倾国。
叶倾国昨天就醒了,她一直没去看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哭着找姐姐。
叶倾国的病房也在病房区,离叶倾心不远。
产后充分休息之余的适当走动,对产妇恢复有利。
景博渊给叶倾心套上布料很薄的长袖长裤睡衣,又帮她梳理好头发,搂着叶倾心,一路避开空调风吹拂的范围,来到叶倾国病房门口。
景博渊抬手刚欲敲门——
“不要打我,姐姐!姐姐救我!呜……”
叶倾国声音透着恐惧和害怕,还有几分无助,像是正在被人伤害。
叶倾心整颗心揪了一下,急急推门想闯进去,景博渊一把揽住她的腰,阻止了她急匆匆的脚步。
“你身体没恢复,慢着点。”
叶倾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叶倾国吸引,甚至没听清景博渊说了什么。
病房里,叶倾国像一只被凌虐过的夹着尾巴的小动物,抱着头缩在最里面的角落,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病号服下有新鲜的血迹渗透出来,他拼命地往角落里缩,
要缩进墙里似的。
须尽欢手里端着碗拿着筷子,似乎是想喂他吃点东西。
叶倾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住,然后狠狠拧了一下。
须尽欢听见开门声,转头看过来,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
“叶小姐,你怎么来了……”声音哽咽。
叶倾心没理会她,小心翼翼地往叶倾国靠近,声音轻柔地换他:“小国……”
“小国不要怕,姐姐来了,是姐姐……”
叶倾国还在拼命往墙角缩。
“小国……小国……是姐姐,姐姐来救你了,姐姐……姐姐对不起你……”
叶倾心害怕吓到他,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叶倾国。
“姐姐救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小国不要见奥特曼,不要见爸爸,小国要回家……”
叶倾国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叶倾心眼泪掉下来,转身捶了下景博渊的胸膛,语气带着些责备,“你不是说他很好的么?他这样,哪里很好了……”
景博渊搂着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叶倾国,没有解释。
倒是须尽欢解释了一句:“昨天景先生来看小国,当时小国的状态确实还算稳定,后来渐渐的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
叶倾心往前走了两步,她尝试着蹲下身子,只是下身撕裂般的疼痛逼得她蹲不下去。
她直着上半身,双腿往下弯曲,小心地伸手搭在叶倾国的肩上,“小国,是姐姐啊,你回头看看,是姐姐来了……”
叶倾心的手一触碰到叶倾国的肩,叶倾国猛地抖了一下。
他回头。
那双向来纯洁懵懂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惊恐和害怕。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被一层泪水覆盖着。
对上叶倾心的视线,他愣了一下,旋即嘴一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十分委屈。
“姐姐……”
叶倾国转身一头朝叶倾心怀里扎过来。
景博渊眼明手快,将叶倾心往旁边一拉,叶倾国一头扎进他怀里,冲击力带着他往后退了一步,他很快稳住身形。
叶倾国紧紧抱着景博渊的腰,哭道:“姐姐,有个坏叔叔,他打我,呜……”
景博渊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叶倾国智力虽低,人也是一米八的大块头,猛然来这么一下,力度不小,景博渊胸口被撞得隐隐作痛,这要是撞在叶倾心身上,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叶倾心的胳膊还被景博渊攥在手心里,她看着叶倾国抱着景博渊叫姐姐,明知道这种时刻不该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伴着笑声,眼泪从她眼眶里掉下来。
“小国,姐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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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心望向景博渊那双充满正经和浩然正气的眼睛,竟然生出一种自己心思不纯洁的羞窘来。
小孩子刚出生,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睡眠状态下,很快,年年闭着眼睛睡着了,叶倾心想将他放回小床上睡,小家伙紧紧叼着吃饭工具不撒嘴。
正巧到了护士查房时间,护士挨个给小家伙测了体温,然后对叶倾心道:“景太太躺平,我检查一下您身体恢复得如何。”
叶倾心想把小家伙的吃饭工具从他嘴里拔出来,试了几次,每次小家伙都紧紧追上来吮吸,有点疼,叶倾心不敢用力,“宝宝不松嘴。”她有些没辙。
护士过来摸了下小家伙下巴的位置,小家伙立刻张开嘴。
检查完。
“恢复得不错,景太太好好休息,尽量不要熬夜,不要久坐久站,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们沟通。”
“谢谢。”
“不客气。”
此时已经晚上将近九点钟。
景博渊用浸了温水的毛巾给叶倾心简单擦拭了脸和手,又换了条毛巾浸了热水帮她擦了擦脚。
男人像对待珍品一样细心呵护着她,没有丝毫的勉强或者是不耐烦。
因为一直在排恶露,天又热,叶倾心一直感觉下身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生产时下身侧切,缝了针,不能做下蹲的动作,景博渊让她躺在病床上,又换了块干净的毛巾,往盆里倒了烧开的水,等水温凉到合适的温度,他耐心地用毛巾轻柔地帮叶倾心擦洗下身。
叶倾心支着两腿躺着,姿势有点羞人,旁边的佣人都低着头。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无比煎熬。
整个过程,景博渊没有弄痛她一点。
帮她洗干净,景博渊给她换了件干净的内裤,顺手帮她贴上产妇专用的小翅膀。
叶倾心望向男人始终舒展的眉眼,心里的羞赧忽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感动。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生孩子,她们的丈夫是怎么对待她们,可想来,能做到景博渊这样的,应该算是上乘的了。
景博渊帮叶倾心盖好薄被,抚摸着她的头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儒雅而温柔:“睡吧。”
看着叶倾心听话地闭上眼睛,景博渊才直起高大的身躯,先关了头顶炙亮的吊灯,只留了一盏墙角的筒灯,然后端着盆去卫生间倒污水,顺道帮叶倾心换下来的沾了污血的内裤洗了。
这些本可以让佣人去做,景博渊却亲自做了。
叶倾心闭着眼睛,察觉到眼前光亮一暗,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大灯关了,叶倾心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刚刚孩子们在睡觉,景博渊也没想起来关灯,偏她要睡觉,他就关了灯。
这么明显的偏心……
怎么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呢。
甚至,心底止也止不住冒出甜蜜又幸福的泡泡。
没一会,景博渊从卫生间出来,打开衣柜拿出衣架,边走向阳台边将叶倾心的内裤撑起来,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叶倾心微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天上会说话的星星,藏了千言万语在其中,鼻子莫名其妙有点酸酸的,眼眶发热。
景博渊自己也简单洗漱一下,走到床边坐下,见叶倾心睁着一双发着光的大眼睛,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怎么不睡?”
叶倾心捉住他的手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说话。
景博渊居高临下地俯视已为人母的小女孩,恍惚间将她与初遇的模样重叠。
他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很浅很暖的笑容,理了理她的头发,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她。
三个小宝宝还在睡。
三位佣人见景博渊和叶倾心都收拾停当,轮流着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三个人坐在沙发里大眼瞪小眼。
景博渊:“王姨、李姨,你们去休息室休息,孙姨就在沙发上凑合,夜里孩子醒了,孙姨叫你们,暂时没什么事,你们都先休息。”
他干脆利落地做出了安排。
领导者的能力在细微处体现。
三个人没有异议,各自睡下。
夜里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闹夜,养精蓄锐很重要。
叶倾心没有睡着,听见了景博渊的话。
她睁开眼睛,往床的一边挪了挪,“你上来跟我一块睡吧。”
病床很宽,足够睡下两个人,景博渊没有拒绝,合衣上床躺下,将叶倾心捞进怀里。
生产时,叶倾心出了不少汗,又是夏天,叶倾心能察觉自己身上气味不大好闻,感觉到景博渊呼吸喷洒在头顶,想来他的鼻子离她一头臭汗的脑袋应该很近。
她不自在地往开躲了躲,开口道:“今天淌了好多汗,味道一定难闻,你鼻子离我远点。”
景博渊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紧了紧双臂,“我闻着挺好。”
“汗味儿又酸又臭,能有什么好?”叶倾心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抹娇嗔。
景博渊亲了下她的头顶,昏暗的环境下,他的声音沉沉的,醇厚得像一坛老酒,让人忍不住生出醉意。
“我闻着挺好。”
他重复一遍之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