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可刚刚……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她能判断出余清幽是在包厢里遭受了什么侵害。

而余清幽的丈夫,就在门外,听余清幽那句话,似乎那一切都是她丈夫主导……

叶倾心倒是有些糊涂了,既然花了大价钱娶回去,为何又这般对待?

忽又想到和楼良辰在一起的那个秀气的男人……

还有景博渊曾说过的,会为孩子报仇的话……

有什么念头在她脑海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她发觉脚有些麻,才站起来。

从卫生间出来,回去经过余清幽那间包厢,叶倾心下意识放慢脚步,竖着耳朵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

正要离开,包厢门再次冷不丁打开。

叶倾心:“……”

从里面出来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男人,长相凶神恶煞,有点丑,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红通通的,神色间尽是心满意足。

这样的表情叶倾心不陌生。

以前,每次和景博渊亲热过后,景博渊都会流露出几分这样的神情。

那是一种性欲得到发泄后的满足。

叶倾心收回目光,脚下步子加快。

身后,还能听见那个男人粗嘎洪亮的嗓音,“我上个厕所,你们几个悠着点,千万别把人弄出外伤,听见没?”

叶倾心脚步滞了一瞬,忽然茅塞顿开,她想,她明白景博渊说的报仇指的是什么了。

接下来,叶倾心再也无心玩乐。

满心想的都是刚刚撞见的事情,还有自己曾经对景博渊说的那句过分的话:“怎么报仇,让余清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就是报仇?让她受精神上的折磨?景博渊,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你以为世上的女人都得嫁给你,不嫁给你就会生不如死?”

当时,景博渊听了这话是什么心情呢?一定很难受。

叶倾心坐在沙发里,捂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每跳一下,她便难受一分。

聚会结束,叶倾心随着众人从时光倾城出来,所有人的兴致都很高昂,唯独叶倾心,低着头,心不在焉的。

“心心,干嘛不高兴?”韩火火看着她笑问。

叶倾心随口扯了个借口,说:“肚子有些不舒服。”

“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韩火火关心道。

叶倾心莞尔摇头,“没事,来月经了,老毛病,回去喝点热水就好。”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坐车不方便。”韩火火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开车。”

叶倾心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已经快十二点。

赶不上门禁了。

“你哪个学校来着?”车上,韩火火问。

叶倾心坐在副驾驶,闻言回道:“我去四合上院。”

韩火火:“嗯?”

叶倾心笑:“学校有门禁,现在回去也进不了宿舍,我有个亲戚住在四合上院,今晚过去凑合一下。”

韩火火没说什么,把车子开上路。

到四合上院。

叶倾心道了谢,下车,看着韩火火的车子离开,才转身走进大门。

四合上院她有很久没来了。

一切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

她洗了个澡,没有洗漱用品,就直接用热水简单冲了冲,出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往下翻到景博渊的号码,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把手机放下。

这么晚了,他肯定睡了。

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信箱,里面的所有乱七八糟的短信都被她删除,只有景博渊的还留着。

他第一次发短信给她,是她被邰诗云砸伤脑袋住院那次,他说:张婶晚上九点回去,别害怕。

后面陆陆续续有一些短信,都没有暧昧的字眼,但却流露着淡淡的关怀。

那是来自一个三十四岁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情感。

叶倾心不知怎么,今晚特别想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想,再次翻出他的号码,踌躇片刻,拨了出去。

瞬间,她屏气凝神,脑子却有些乱,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冰冷机械的女音传过来,叶倾心紧绷的心弦松开,同时心底生出一抹失落。

假期结束之后,叶倾心没再收到景博渊的花。

那天半夜打电话未遂,她也没再尝试给他打电话,两人的联系似乎又断了。

叶倾心上课时偶尔会从景索索的嘴里听到景博渊的消息。

他从上海回来之后,又去了香港,从香港回来,又飞了趟意大利。

他很忙,不停地各地奔波。

有时候,叶倾心也从报纸上看到博威集团的最新动态,季度营收多少,同比上季增长了多少,又在哪个领域创了新高,诸如此类。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

------题外话------

小剧场:

某日,某心洗完澡出来,看见某大叔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个盒子,看见她出来,某大叔似笑非笑,“这是你买的?”

某心看向那个盒子,记得是当初景索索送的,正要说不是,某大叔率先再次开口:“很不错,我很喜欢。”

某心不解,凑过去想看一看盒子里是什么,某大叔用小拇指把盒子里的东西挑出来,大咧咧暴露在空气里晃了晃,“去穿上。”

某心一看,顿时吐血三升。

那是件,情、趣、内、衣!

景博渊看着叶倾心走进宿舍大门,身影消失在挂角,才转身往回走。

手机忽然响,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是程如玉的电话。

刚滑动接听,程如玉亢奋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小丫头有没有感动哭?”

景博渊单手捏了根烟塞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点燃,边吐出口烟雾边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有闲心。”

程如玉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小丫头光调教不行,还得哄,时不时来点惊喜浪漫,你晾了人家好几天,不得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对了,今晚一共花了五十七万,你看什么时候给我?”

“懂这么多哄女孩的套路,程奶奶应该多给你安排点相亲,让你早些结婚。”景博渊慢条斯理道。

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紧接着传来程如玉的咆哮:“别啊,不图你滴水之恩涌泉报,但也不能恩将仇报吧?我这也是为了你呀——”

景博渊没再听他胡扯,直接掐断通话。

回到车上,罗封帮他关了车门,坐进驾驶座踩油门启动车子。

“你跟程如玉很熟?”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景博渊冷不丁开口。

轻缓的语调,却让罗封没由来心头一沉,他咽了口口水,才开口回答:“也……不是很熟……就、就这两天见得多点……”

景博渊伸手降下车窗,对着窗外磕了磕烟灰,漫不经心道:“把上司的行踪告诉外人,你倒是个好助理。”

罗封心跳一顿。

完了。

“对不起,景总。”罗封边控制着车速,边诚恳道歉。

这几天程如玉十分积极地向他打探景总的行踪,他觉得程如玉与自家老板关系一向很好,知道行踪也没什么关系,架不住程如玉的热情攻势,就如实交代了。

不知道这程如玉做了什么事,惹到了景总,害得他里外不是人。

景博渊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眼罗封的后脑勺,没再说什么。

可他越是这般不咸不淡,罗封心头越是打鼓打得厉害。

第二天到了酒店职工更衣室,叶倾心就听人议论昨晚有一土豪,清空地铁求爱,成没成功不知道,反正害得不少人没法乘地铁回家,一时间怨声载道。

叶倾心安静地换着自己的衣服,没搭话。

所有人聚集在酒店大堂准备点名,忽地门外有人喊:“请问叶倾心小姐在吗?”

叶倾心一愣,看向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抱着束硕大的红玫瑰站在那儿,见没人回应,又问了一遍:“请问叶倾心小姐在吗?”

“在这儿!”叶倾心旁边有人指了指叶倾心说道。

那年轻男人走过来把花儿递给叶倾心,“您的花,请签收。”

叶倾心看了眼大束的玫瑰花,忽而想起来昨晚的那束玫瑰花,她心下隐约猜到这花是谁送的,愣愣的没有接花。

旁边有人替叶倾心接过来,那兴奋的模样,好像这花是送给她的。

女人对玫瑰向来没有抵抗力,除了因为玫瑰的美丽,更因为玫瑰所代表的含义。

被爱,是每个年龄段的女人最渴望的事。

“请在这上面签字。”送花的年轻男人递过来笔和送货单。

叶倾心没有为难他,签了自己的名字。

“九十九朵,天长地久,心心,这花是谁送的?”

“还用问吗?追求者呗。”

“长得漂亮就是好,我长这么大,都还没收到过玫瑰……”

不少人围着那束硕大的花束瞧,叶倾心这个正主倒显得有些置身事外。

距离点名时间还有十来分钟。

“心心,你快把这花送到更衣室去,一会儿经理来了,肯定要说话。”

叶倾心看了眼娇艳欲滴的花朵,笑了下,道:“我对花粉过敏。”

言外之意,她不能要这花。

“太可惜了吧?这么好看,你不要,不如送给我吧。”最开始接走花束的是个长得比较圆润的女孩,二十五六岁。

叶倾心笑着点点头,“嗯。”

那女孩欢天喜地抱着花束上楼,送回更衣室里。

下来时她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心心,花里有卡片。”

卡片上只有八个字。

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力透纸背、大气恢弘的字体,观其字,便知写字的人不一般。

叶倾心认出了那是谁的字迹,心口隆隆直跳。

那八个字,每个字都和情爱无关,可放在一处,意味便无比深长。

中午员工吃饭。

叶倾心刚坐下,有人在她对面坐下来。

她抬头看过去,是昨晚在路边跟景博渊说话的迎宾领班。

“那花是景博渊送的?”迎宾领班直言不讳。

昨天景博渊来过酒店,而且并不低调,迎宾领班认识他也正常,不然,昨晚也不会在路边跟景博渊说话了。

叶倾心微笑:“没有署名,我也不清楚。”

迎宾领班嗤笑:“景博渊送给谁花,那是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倒好,不但不要,还不承认是他送的,装什么?”

叶倾心没说话。

“一个大老板,半夜站在酒店门口等你下班,你倒是一点都不感动,该说你不为富贵折腰呢,还是该说你矫情?”

叶倾心默。

“男人的耐心有限,我劝你还是别玩儿得太过火,消磨光男人的耐心,你以后哭着追在他身后他都未必回头看你一眼。”

这话听着倒像是规劝。

叶倾心奇怪,“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迎宾领班一笑,声音嗲嗲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叶倾心:“……”

十点下班。

今晚路上没有景博渊围追堵截,她像往常一样坐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