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葬礼上的风光

叶倾心上前想帮点什么忙,宋母说:“不用不用,有身子的人就该好好休息。”

“谢谢你宋姨,要不是你和叔叔帮忙操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宋母笑笑,“翘翘生前跟我关系最好,我帮她是应该的,不过,就算没有我们帮忙,你不是还有他了么,我看他比我们有能耐,还有那个季什么的,也是个能耐人。”

宋母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景博渊。

叶倾心抿唇一笑,没说什么。

晚上还是景博渊和叶倾国守灵,叶倾心也想守着,被景博渊强硬地命令回房睡觉。

叶倾心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

外面灯光明亮,光线通过窗子照进来,卧室一片光明。

看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

想到宋久说的景博渊昨晚没睡,白天他更是没时间睡觉,叶倾心不由得有些难受。

下床开门出去,正看见景博渊从叶倾国房里出来。

看见叶倾心,景博渊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下,走过来,“怎么出来了。”

叶倾心没回答,往他身后看了眼,“小国睡着了?”

景博渊点点头,“嗯。”

叶倾心看着男人略有些疲惫的眉眼,“我守着,你去睡会儿。”

景博渊没说什么,只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将她带进卧室,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专制又独裁地将她抱到床上,拿薄被盖住她的肚皮。

男人滚烫粗粝的掌心抚在她的小肚子上,“乖乖睡觉,你不睡,我们的女儿也要睡觉。”

叶倾心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张口问道:“你喜欢女儿?”

景博渊修长的指尖撩开黏在她额上的碎发,“你生的,我都喜欢。”

叶倾心笑笑,忽而想到过世的母亲,生老病死,大自然法则,道理谁都明白,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就没那么能看得开。

“我妈甚至都不知道我怀孕了,如果我早点告诉她,你说她会不会很高兴,然后心情好,就不会走得这么快?”

景博渊大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颊,“我想她更希望的是你和小国都能开心地活着,你这般悲痛,也许她会生气。”

“睡吧,为了你母亲安心,为了我们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博渊声音蛊惑,叶倾心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和昨天一样,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下午的时候,意外地,邰正庭一家居然来了。

邰正庭和周翘翘的关系,不少人也是知道的,除了当初被悔婚一事,后来十年里对孤儿寡母三人的关心和照顾,邻里更是议论纷纷,大家看向邰正庭的目光显然不正常,但邰正庭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送上花圈,又去给周翘翘上了香。

上完香,李舒芬拉着叶倾心的手,真的像个好舅妈一样,又是哭又是安慰,心肝肉啊的从她嘴里蹦出来。

叶倾心心里隐约明白她这戏是做给谁看。

这里除了景博渊,还有谁值得她这般卖命演戏。

当着母亲的面,叶倾心也不想弄得大家难看,便应付着。

转头看见干站着的邰诗云和邰诗诗,叶倾心淡声提醒:“两位表姐,该你们了。”

邰诗云不乐意,邰诗诗若有所思地盯着冰棺看,面色有点异常。

李舒芬上前推了把两人,“在家怎么教你们的,还不给你们姑姑上香。”

两人上了香。

叶倾心顺势将蒲团往两人脚下推了推,“两位表姐磕头垫上这个,小心伤了膝盖。”

邰诗云一愣,她压根没准备磕头。

可是好多人看着,又有邰正庭来时的千叮万嘱,只得从善如流给周翘翘磕了三个响头。

也算是还了她以前对周翘翘言语上的侮辱和谩骂。

邰诗诗跟着磕了三个响头。

等叶倾心的注意力从母女三人身上转开,看见邰正庭已经借机和景博渊攀谈起来。

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邰正庭走的时候面如死灰。

叶倾心凑到景博渊跟前,问他:“你跟他说了什么?”

唢呐声很大,说话声音要更大才行。

景博渊见她凑过来,掐熄烟头,回道:“我只是告诉他,你母亲忽然去世,跟他女儿有关。”

正说着,外面忽地一阵骚动,隐隐听见有女人的尖叫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跑进来和宋父说了什么,宋父脸色一变,赶紧跑了出去。

叶倾心想过去看看,景博渊拉住她,“人多,别乱跑。”

没一会儿潘杨从院子外进来,径直跑到两人这边,喘着气道:“刚进来的一家四口,那男的不知道怎么忽然发怒,一巴掌把一个女孩打得摔倒,后脑恰好撞到凸起的一块砖头尖角上,当场昏了过去,流了一地血,刚给送去医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说完他又撇着嘴摇头,“我看那砖头角都插进后脑里了,恐怕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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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心听到外面嗡嗡嗡的说话声,下床带上孝帽出去。

满院子的人和花圈让她愣住。

院子里的忽然冒出来的那些人,个个穿着举止不凡,而且个个面生,不像是叶家或周家的亲戚,花圈直接从灵堂摆到院子外,看往外延伸的架势,外面应该还有不少。

叶倾心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圈,景博渊不在,昨晚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忙着招呼客人,从他对那些人客气的样子来看,这些人只怕来头不小。

宋母和季仪也在忙着招呼客人,不过宋母言语神情都透着百姓见到皇帝的卑微感,季仪倒是很有架子地周旋在众人之间,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原本清冷的小院子,忽然就拥挤起来。

有人注意到叶倾心出来,又看到她头上的孝帽和腰间的麻绳,立刻认出她的身份来,不少人走过来对她说一些‘逝者已矣’、‘节哀顺变’的安慰话。

语气很客气,隐隐有讨好的意思。

叶倾心压下心底的难过和疑惑,言语得体地应付着,门外又有一波人带着花圈上门吊唁,叶倾心忽然有些应接不暇。

除了不认识的穿衬衫西装皮鞋的人之外,渐渐的有些或近或远的亲戚上门吊唁,左邻右舍也开始上门问候。

叶倾心心头隐隐有个想法,趁着招呼人的间隙,将宋母拉到一旁,“怎么忽然这么多人?”

宋母身上的忙碌感还没散去,两眼发着光,似乎有点兴奋,闻言回道:“今天一早陆市长跟市委书记带着花圈来吊唁,然后市里跟县里的不管大领导还是小职员都跟风过来,你看那个穿蓝色衬衫那个……”宋母指着站在院子门口跟季仪说话的五十来岁的男人,道:“他是今年刚上任的县委书记,还有那个……”

“那个是市人大主任……”

“那个是公安局局长……”

宋母一一指过去,都是气度不凡的领导。

“心心,你这未婚夫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些领导倾巢出动。”

上次景博渊一家来,宋母就觉得那一家不是一般人,但是没想到居然连市里的领导都客客气气的,想到之前市委书记偶对景博渊客气态度,宋母心里越发敬畏。

叶倾心怔愣了片刻,忽而想起来昨晚在院子门口听到的话,和自己后来的状态,景博渊一定是看出来她在为丧礼这般凄凉萧索而难过……

这些人,都是为了景博渊而来。

而那些亲戚邻居,大概是为这些市级、县级领导而来。

可是不管这些人是真心来吊唁,还是虚与委蛇,至少,丧礼看起来是风风光光的。

叶倾心鼻子一酸,忽然很想见到景博渊。

“他人呢?”她问宋母。

虽没指名道姓是谁,但宋母听明白了,于是回道:“一早上跟市委书记和陆市长一块走了,说是有点事,交代我等你起来一定要督促你吃东西……”说到吃东西,宋母猛一拍脑门,“瞧我都忙糊涂了,走走,厨房里蒸了不少早点,我带你去吃点。”

两人正要往厨房走,门口又来了一拨人,是叶俊东那头的亲戚,宋母认识。

叶倾心看出宋母想要去招待的意思,便道:“您去吧,我自己去吃饭。”

宋母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久久在厨房帮忙,你进去找她。”

叶倾心进了厨房,宋久跟几位年长一些的阿姨一块摘菜,看见叶倾心进来,她放下手里的菜洗洗手,给叶倾心拿碗盛了碗粥,从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

“心心过来吃早饭。”

叶倾心看着不大的厨房里支起来的大锅,还有几位穿着厨师制服的人在忙忙碌碌,转头问宋久:“他们是……”

昨天明明没有请厨子,而且一般家里有红白事请厨子,镇上都有私人干这行,可是那几位穿厨师工作服的厨子,分明像是出自哪家酒店。

宋久抓了把菜到叶倾心旁边坐着,边摘边道:“还不是你家大老板让人连夜找来的,上次你家大老板请我去南海宴吃饭你还记得?这几个厨师就是南海宴过来的。”

叶倾心这才注意到厨师的工作服胸口确实绣着‘南海宴’三个字。

“你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怜我一大早被拉过来做这个做那个,胳膊都酸了。”

叶倾心轻声道:“辛苦。”

宋久笑:“我可没有你家大老板辛苦,你昨晚睡着了,他把你抱回房,然后替你守灵,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又把小国给抱回房间里,你家大老板力气可真大,小国再怎么说也是十八岁的成年男人了,他抱起来面不改色,一点都感觉不出重量来。”

叶倾心捧着碗,没有胃口,却也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

“那他没有睡觉吗?”

宋久想了下,“应该没有吧,我凌晨四点就被叫起来干活儿,看见他坐在灵堂里,跟一尊雕塑似的,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想过去看一下来着,结果还没靠近,他转头看过来,吓得我掉头就跑,那眼神太唬人了。”

叶倾心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你上次见他不是挺放得开的么,这次怎么了?”

宋久道:“我也不知道,上次他看着虽然严肃,但没有这次来得吓人,当时我就感觉头皮一麻,下意识转身就跑了。”

叶倾心没再说什么,忍着胃里的难受,把一碗粥喝完。

此时已经快十点钟。

她从厨房出来,殡葬乐队换了个曲子继续吹,院子里的人比之前少了点,但依旧站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瞧着很热闹。

因为各位领导的关系,有好几个亲戚邻居主动请缨留下来帮忙,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分配任务,院子里看着乱糟糟的,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等那个中年男人分配完,叶倾心端了杯水过去。

“叔叔,喝水。”

中年男人受宠若惊,笑道:“太太叫我潘杨就行。”

叶倾心:“那怎么行,应该叫您潘叔。”顿了一下,她问:“您跟博渊是什么关系?”

潘杨如实回答:“我是博威集团在s市的分公司总监。”

叶倾心点点头,“我听宋母说今天早上市委书记跟陆市长来过,他们怎么知道我母亲的事?又怎么会来?”

潘杨有些支支吾吾。

叶倾心直白道:“是他让您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见潘杨点头,她又问:“我们家跟市委书记、市长并不相识,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远,他们怎么会来吊唁我母亲?还引得这么多领导干部前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