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各个队的节目,大都以集体节目为主,舞蹈占大多数,而且都是些军营题材的舞蹈,这让在台下观看的于卫留心观察。
不免觉得这样的舞蹈比起自己排练的舞蹈更能紧跟形势,容易得奖。
轮到二队的舞蹈节目上场,队员们随着音乐,潇洒地旋舞着,优美的舞蹈动作,不时引起台下阵阵掌声。
发挥得很不错,队员们不负众望,美满地完成了节目演出。
但最后的评奖结果,二队的舞蹈没有拿上最高的优秀节目奖,只拿了个组织奖,这不免让大家扫兴,心有不甘哪!
军营题材的舞蹈,艺术感不强,但这是军校,第一要求是政治上要紧跟形势,对于20出头的于卫来说,他还是不懂,只是追求唯美的东西,而没有政治上的敏锐。
队长先是批评再是鼓励,他说:“当初就给你讲,学院里的演出要以舞蹈为主,这个倒是你做到了,编排了我们的舞蹈。
但还有就是:舞蹈要以军营题材的舞蹈为主,可你就是固执的不听,看看跳得再好也只是个组织奖。
我们的舞蹈是不错,从演出现场气氛来看,我们是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也得到了广泛的好评,这是我们的基础。
不过还有机会,明年好好准备,下一次一定要紧跟形势,拿个优秀节目将回来!”
于卫后悔当初没有听从队长的建议,而是根据自己的想法编排的节目,可单从节目的艺术角度上看,《水兵的海》的品质是要比其他的舞蹈节目高出一个层次来。
就是这点,这让于卫内心充满着希望与期待,希望再一次的汇演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心里憋着一股劲。
当然,从演出过后学院上下的反映,倒是为二队没有赢得优秀节目奖,大都感到惋惜。
在元旦过后队里的总结会上,于卫自豪地对舞蹈队员们说:“虽然这次我们没有拿上优秀节目奖,可我们已经展示了我们的实力,也得到了学院上下的好评!
可以说是好评如潮,我期望着下一次,我们能有机会再次合作,把我们的节目编排的更加出色,拿到优秀节目奖,为二队争得荣誉!”
群情激昂的队员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泄着不满,都认为舞蹈不应该只给个组织奖。
于卫笑了笑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的演出,说实话,当初队长把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我真是心里没底,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编排过舞蹈节目。
是队长的信任,让我产生了自信,硬着头皮往上上,一定把节目搞出来。虽然我们没有拿上大奖,但我认为我么是成功的,这些离不开在座的每个人的贡献,从当初的抵触,到配合再到积极排练,这是大家为队里做的贡献,也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在这里我对大家表示真诚的谢意,谢谢你们了!”
说到这里,于卫给大家神圣的救了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之后,接着说:“在大家面前我是新兵,你们每个人的兵龄都比我长,在生活中你们是我的老大哥,如果说在这次的舞蹈排练中,我说错话,批评大家的地方都是针对练舞这件事情,没有别的意思,希望大家谅解,在这里我也说声:对不起!请大家原谅!”
“没事的!要没有你我么咋能练成舞蹈呢?该谢的人因该是你!”
“就是,都是为队里争荣誉,有争论那是必然的事,不要往心里去!”
“我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们的舞蹈还是很成功的了!”
大家三言两语地发表自己的感触,这让于卫心里暖洋洋的,感觉这帮人素质就是高,不愧是来自五湖四海全军各部队的干部,说话干事总是那么的到位。
最后队长的总结,让汇演任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寒冷来袭,武汉格外的冷,还在元月6日小寒这天,下了一场大雪,道路上都结了冰,学院全体学员中午饭后,出门打扫马路上的积雪。
下雪在武汉这个南方城市是很少的事情,就是下也是象征性的飘些雪花,但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强寒潮来袭,武汉也难于幸免。
学院里可热闹了,同学们将打扫完的雪都堆积在了足球场上,有意思的是童心未眠,各队都自发地堆起了雪雕。
雪雕各式各样,好像是一种无名的比赛,各队的学员们各自展示着才华,发挥聪明才智,尽可能地使自己制作的雪雕出类拔萃、当仁不让。
长城、雪人、、珠穆朗玛峰等等,这些雪雕在与开雾散之后的这天,引来了众多人围着球场绕一圈,有学员、学院领导、还有教职员工和家属们观看,仔细观赏并热心评论。
在这武汉的冬天是难得的机遇,只是过了两天太阳一出就全部融化了。
武汉的冬天实在是冷,室内和室外一个温度,让这些来自北方寒区的同学们,都穿起了部队发的大头鞋,要不然脚上就会长出冻疮。
由于这个冬天异常的冷,学院组织买了一批蜂窝煤炉子和烟筒分发到各队,保证一个宿舍有一台,这样才缓解了寒冷,但依然没有北方有暖气的房屋暖和。这种寒冷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是一种潮湿的冷,冷在了骨头里,于卫想不通这里的人是怎么过冬天的,居然还乐在其中?
学院准备元月26日放寒假,元旦过后在父亲的来信中,希望于卫去南昌姨姨家过春节,而于卫还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元旦过后就要进入到复习阶段,24、25考两天试,26、27日两天所有学员都要离开学院,这是学院的规定,不准学员无故逗留在学院。
到了11日这一天,晚上上完晚自习,于卫回到宿舍里,突然队长带着几个人进来,说到:“于卫有人找你?”
什么人找我?于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当看到首当其冲的一个中年留着大背头,前庭饱满,男子操着关中口音,满脸笑容地问于卫说:“小卫!还认不认识我?”
这人一进来,于卫就觉得眼熟,感觉好像是南昌姨父?南昌的姨姨是妈妈家里六个兄弟姊妹中最小的一个,叫严翠玉。
姨父付德才是她的高中同学,上中学时两人就互相帮助,50年代末高中毕业后姨父先去当了兵,后来提了干,在jx省军区任职。姨姨也考上sx农校,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
后来在写信中,增加了两人的情感,两人走到了一起。因两地分居给生活上带来了诸多不便。
60年代末姨父托人将姨姨调到了jx中医学院,担任行政工作,这才算在南昌安了家。
70年代初生了两个男孩,大的72年生,叫付坚。小的74年生,叫付强。
于卫记得小学三年级时,妈妈带着弟弟于兵来南昌学习深造了一年,主要是中西医结合治疗妇科病的培训。
小时候于卫见过姨姨、姨夫几面,但现在都已经模糊了。
见到眼前这个人的举止神态,感到很情切。
于卫试探的问到:“是姨父吧?”
“还能认出我?不错嘛!这都十七八年没见了,还有映像啊?”姨父高兴地说。
队长见到亲人见了面,就先离开了。姨父介绍了和自己一起来的两个人之后,于卫让他们坐在了自己床边,而自己拿了小板凳,与他们面对面坐着。
姨父人非常健谈,说是到武汉这边出差,顺道来看看于卫,他笑着说:“小卫,你今年寒假有啥打算?”
“这不忙着复习嘛!考完试回家过年!”于卫回答。
“你今年寒假别回家了,到我们那儿去,你姨姨很想念你,想让你到我们那里过年,而且你两个弟弟也在,而且很近,这样多好啊!”姨父邀请到,
“这个嘛……让我考虑下,不急,不急,我还要征求下父母的意见!”于卫推托说到。
“哎!这有啥嘛?你爸爸妈妈那儿我来说,再说你姨非常想念你,有十几年没见了,在我们那儿过个年多好啊?还有小坚和小强陪着你,我们一起过个吉祥的春节,大家都期盼着你来呢!”姨父诚恳地说。
他带来的两个人也一起帮腔,一个说:“就是,这儿离南昌也近,火车、汽车几个小时就到了,不过火车要在九江倒一下车!”
另一个也说:“你姨父全家都欢迎你去,你就去嘛!在自己家过年的机会以后很多,可到你姨父家过年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对不对?所以呀!你在你姨夫家过年最好不过了!”
于卫被他们轮番一说,心动起来,但现在还有两个星期,还不好下结论,前两天父亲的来信也希望自己到南昌姨姨那儿过年,但不能急着答应,害怕还有什么变故。
于是说到:“这样姨父!我争取到你们那儿过年,现在还没定,到时候要去我会通知你和姨姨,好吧?”
见到于卫这么说,姨父不好再强求什么,又聊起其他的事情,这样在宿舍里坐到熄灯预备号响起,这才起身离开。
其实,于卫并非这个寒假不想去姨姨家过年,而是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主要是牵挂着一个人,那就是华丽丽这个姑娘。
自从上次回信,回绝了华丽丽之后再没有通信,但在于卫心中始终是忘不了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忘不了她的柔情,他们之间的温存。
于卫就想回去看看她的情况,到底和她的男友相处的怎样?如果他俩相处的不是很好的话,于卫想和她继续交往,把它当成自己的女朋友对待。
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于卫到底在哪里过年?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
又过了一个星期,一直没有等到华丽丽回信,于卫的心渐渐地凉了下来,细想: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事强求不得,再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去拆散人家的美好姻缘,也非我辈的作为。
距离放假的前几天,武汉的气温低到了零下5、6度,被窝里都是冰冷、冰冷的,于卫实在是无法忍受,买了个暖水袋,每天晚上睡前灌上热水,这才勉强度日,恨不得当天就放假,不再受这寒冷的罪。
火车站、长江轮船客务段的订票人员到学院来统一订票,服务到家,很受学员么欢迎,于卫最终决定前往南昌姨姨家渡假,与他们家一起过一个美好的春节。
终于考完试放假了,于卫定的是客船票,从汉口顺长江而下到九江下船转换火车,正好有一位黎明班上的同学家是jxyx县的,他们一起在九江换乘。
到九江一下车就见到很多老表们挑着扁担的场景,头上裹着深色的缠头,这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哪!虽然和hb相连,距离很近,可民风截然不同,在武汉这样的人挑扁担的人就很少,而这里就很多,这让于卫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电影《闪闪的红星》。
穿戴和那时电影里演得基本一样,好像自己也在电影里一般,犹如潘冬子身临其境一般。
一看就知道jx的发展滞后,这个时代改革开放刚刚第十个年头,老少边穷地区发展都很缓慢,全国大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的建筑,只有改革开放前沿的几个城市发展速度很快,深圳首当其冲,提出的口号是“深圳速度”。
因为买的是硬座,火车六个小时从九江到南昌,昌九铁路解放前叫南浔铁路,在二十世纪十几年代军阀混战时期就已建成,是中国迄今为止最早建设的铁路之一。
天气虽然很冷,可南方总有些树是不落叶的,加上田地里中的油菜,虽然还没有成片成片的开花,但也可见零星的黄花,望着窗外望不到边际的油菜,被绿色包围着的江南民宅,还有流淌着的小溪,倒是像诗情画意般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这是作家笔下的江南,是画家笔下的江南,是歌唱家美妙歌声中的江南,于卫不免一时忘记阴冷,被窗外的美景彻底迷住了。
直到同学快到永修站下车,这才起身和同学告别,并互相祝福过个好年。
六个小时很快过去,早8点九江开车,中午2点钟列车缓缓驶入南昌车站,于卫带着提包和带给姨姨家的礼物,两瓶“白云边”酒下了车,直接往出口走去,远远看见姨父在站外出口处等着,他也看见了于卫,不停地招手。
两人见了面格外高兴,被姨父带上单位要来的面包车上,一起往他们家里驶去。
除了和姨父搭话外,更多的是观察车窗外的景色,感觉到南昌比起武汉来还是差了许多,高楼很少,毕竟不如大武汉那般壮观。
姨姨家住在邮政小区,大多是八十年代初盖的五层多层住宅,每家的阳台都有铁架子或主杆伸出几米远,晾晒着各种衣服,楼道里像武汉一样充实着霉味和烧煤球的味道。
他们家住在三楼,等到进了门,于卫见到一个中年妇女穿着蓝色的工作长衫在打扫卫生,背对着自己,于卫忍不住喊了一声:“姨姨好!”
姨姨转了过来,于卫见到眼前这位慈祥的长辈,笑着又说了声:“姨姨好!”在于卫的印象里,姨姨年轻时是非常美丽大方的,那时年轻又有活力,现在的她已被生活完全的侵蚀了。
由于常年的操劳,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而且要照顾两个孩子,所有的心思都给了这个家。
这天,正好是个星期天,表弟付强还在读高中,正好是高二,还在学校补习功课,一会儿才能回家。
大表弟付坚还在赣州当消防武警战士,姨姨说过几天他也探家回来一起过年,于卫听了很高兴。
姨姨接着又说:“小卫,听说你还不愿意来我们这里过年?”
于卫赶紧否认说:“姨姨你说哪里话?我咋不想到这里过年,这十几年都没见到你了,想都想死你了,你可是我的好姨姨啊!”
“哼!你知道就好,想起你四岁时候,你外婆病逝,本来把你送边城去,可你妈正好生小兵,到了边城我和你岁舅又带着你回来,由于路途颠簸,你感冒发烧,打了针降下烧我们又返回老家,当下了车才发现你打针的屁股被感染了,又高烧起来,后来到公社门诊呆了那个天两夜,我都没合眼,才控制住你的病情,你把这些都忘了!”姨姨唠叨着说。
“姨姨,你说的这个事,我咋就不知道呢?也没人给我说起过?”于卫诧异地问到。
姨姨笑着说:“那时你小,可能都不记得了,还说呢!你舅一下火车和前来接我们的义精,到了门诊打上针,把你撂给我看着,两个人跑到饭馆喝小酒去了,真是有他们的!”姨姨说着不忘了埋怨舅舅几句。义精是于卫的大表哥,是大舅的大儿子,年龄与姨姨相仿。
“好了,来了就好,要不然都把姨姨给忘了!”姨姨不停地唠叨着。
“姨姨!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个寒假哪里都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于卫说完,“呵呵!”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