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自然也不会托大,而是依旧客客气气的跟知事客套的打着招呼,约好了找时间喝酒之后,程煜才大步朝着旗所里边走去。
之前看到程煜来了的校尉,当然是早就有人进去报告了曹正,曹正连大圆帽都来不及戴,就匆匆跑出来迎接程煜。
跟着曹正进了班房之后,看到班房里还有几个轮值歇脚的力士,曹正很是不悦,像是轰苍蝇一般把那几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力士赶了出去。
“昨夜我一夜都没睡好,今天早晨点了卯之后我就想去找你,但转念一想,你估计也得安排今日的行动,然后保不齐还得跟知县汇报,就没敢去惊扰你。昨晚从你家出来之后,我赶忙去了趟义庄,一看之下,你猜怎么着?”
程煜笑了笑,也不理会曹正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径直在他小旗的位置上坐下,智珠在握一般的说:“右胸和左臂外侧,很明显都有动过手脚的痕迹,野狗也没啃干净。”
曹正呆住了,随即醒悟过来,一拍桌子,说:“等于说你昨晚也去过了阿是滴啊?”
程煜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的确是去过了,我去的时候,你们的校尉说你刚走。”
曹正顿时泄了气,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可现在看程煜那平静如湖的模样,顿时就觉得这个发现可能也没什么用。
“跟我同去的还有我大哥。”
曹正眉毛一扬,他虽然是锦衣卫,但当年那份通缉文书并没有落在他手上,不属于他管的案子,这也是为何孙守义一回塔城,另一个小旗黄平就径直找上了县衙的原因。当年,孙守义的通缉令,是归黄平管的案子,现在虽然蒙圣恩大赦天下,那份通缉文书也不作数了,但黄平担心孙守义还有别的事情,是以提前跟官府方面打好招呼。尤其是黄平显然也查出程煜跟孙守义是什么关系,这里边牵扯到一个捕头,哪怕一个衙役对锦衣卫而言不叫事,可总也不能半点面子都不给。所以黄平就跟庞县丞交流了一番,一半是公对公的知会官府方面,另一半就是让庞县丞好好的跟程煜叮嘱一番,总之是不希望给孙守义再犯事的机会。
是以曹正并没有深究过孙守义的身份,而不像黄平一样,多少也知道些孙成以前的勾当,但黄平自然也能查出孙守义其实并没有做过任何盗墓的事情,否则孙守义回到塔城,黄平就不仅仅只是找庞县丞扯扯淡那么简单了。不过黄平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他只是查出孙成恐怕跟盗门有所牵连,尤其是倒斗的那些贼人,但也并不知道孙成和孙守义竟然是摸金校尉的传人,否则,哪怕没有罪名,黄平作为一个锦衣卫,但凡他还想升官发财,就不可能放任自己治下还有这么个身份的人,肯定得给他抓起来,打入诏狱再说,没有罪也能给你弄点儿罪名在身上。
曹正并不知道这些,否则他对孙守义的态度也肯定会有些不同,总归是吃公家饭的,谁会愿意自己治下隐藏着一个哪怕他永远不会犯案的江洋大盗呢?
于是当程煜提及孙守义的时候,曹正只是点了点头,道:“就是你那位总角一起长起来的世交孙大哥吧?”
程煜也点点头,说:“正是。”
“你带着孙大哥去干嘛?他也懂验尸?”
程煜翻了个白眼,说:“你是不是头脑坏的了?我们就是去看看伤口有没有人为的痕迹,要懂验尸干么四啊?”
曹正嘿嘿一笑,挠挠头。
“我那个大哥,前几年不是不在塔城嘛,是因为他被朝廷通缉了。”
曹正一脸惊讶,张大了嘴,心说这特么是我能听到的?你一个捕头,大哥是通缉犯,我尼玛一个锦衣卫小旗,昨儿还跟通缉犯一起把酒言欢,一口一个大哥叫的还挺起劲,还跟人家拍着胸脯说,程煜的大哥就是我大哥,以后在塔城有事儿只管招呼。
程煜知道曹正误会了,摆摆手,说:“我大哥家里从前算是半个江湖人,经常跟江湖上的人,尤其是盗门的人打交道……”
曹正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心说麻蛋你快点走行不行?老子看在咱俩的哥们儿情谊上,就权当没听见了。你这些全是虎狼之词啊,有一句是我能听的么?
程煜继续说:“我家以前不是主要做文玩金石这些东西的生意的么?也不瞒你说,这里边有不少大概都是明器。这也不是我一家,全大明干这行的,就不可能有干净的完全不沾这些东西的。我大哥他爹呢,跟江湖上盗门的人有些来往,就比较方便去收这些东西。”
听到这里,曹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心说你特么倒是说全乎了啊,这大喘气的差点儿没把老子吓死。你早说你爹跟他爹是做生意的,收了点明器,九成九还是贼赃,这倒是没什么,无非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而且这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