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依旧,呢喃依旧,除了空气留下的一丝浅浅浅的龙涎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翌日,雪下得更大,整个九霄雪片簌簌落下,鹅毛般的雪片眨眼便在方清扫过的街道之上堆起厚厚的一层,整个天地都似被那雾蒙蒙的白色连成了一线。
两边街道上树枝的枝桠都已被压弯,森冷的寒风猛烈的刮过,枝条摆动,积雪扑簌簌团团掉下,砸在行人的头顶,磺得人哎哟直叫唤。
天气极冷,然而,整个秦都却是热闹非凡堪比百花盛宴,大街两旁,人挤人,拥堵不堪,几乎已挤得不剩一丝空隙,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帏帽,不论男女老少,全都顶着风雪,站在大街上等候。
所有人,数以万计双的眼睛,望着的都只一个方向,刑部大牢!
昨日圣上便已张出皇榜,前天瑞郡主,相府五小姐洛氏仙儿,倾国祸国,于今日午时在午门行刑处决,皇榜方才张出不到一个时辰,几乎便已被人们口口相传,整个皇城都沸腾了起来。
洛仙儿那是谁,那可是堂堂的永昭公主之女,曾被圣上亲自敕封的天瑞郡主,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更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女儿,那可谓真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
在整个都城更是名声赫赫,却不想,竟也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天瑞,天瑞,天降祥瑞,十二年前,洛五小姐出生之时,圣上曾钦赐其封号天瑞之谕意,此时无疑却是成了她人生最大的讽刺!
天瑞郡主,终究却成了倾国妖女!
而彼时,就在众人冒着风寒焦急而兴奋的等待时,烟雨楼的二楼雅间之中,洛无忧却正坐在软榻之上,少女嘴角含笑,身上披着紫色大氅,榻前燃着银丝炭火,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小脸白里泛着丝丝的红润。
竟似还热的有些冒汗。
“怎么样,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中的金沙,洛无忧解下身上的大氅,轻声朝着房中的红锦问了一句。
“小姐放心,奴婢刚刚都已问过,一切都已准备好,定不会出任何的差子,也绝不会耽误小姐的事儿的,小姐便放心吧!”
洛无忧嘴角勾笑,时辰刚刚好,就不知道,永昭会选择去城外十里坡呢,还是选择去看洛仙儿行刑给洛仙儿收尸呢?
哦,不对,被大火烧成一把灰,当是去,收骨灰才对!
洛仙儿瞪大了眼睛,恨恨的反驳,浑身却是颤抖的更厉害,却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又或者是怨恨的。她是恨永昭没错,可她却更恨洛无忧,仔细回想起来,她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想除掉洛无忧!
就因为她想把她踩在脚下,所以想尽办法的打压她,却不想,没有能将她除去,却反而将自己陪了进去,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洛仙儿恨,恨到那双含泪的眼眸都已是一片赤红,那般严密的计划,她竟也能逃脱,当真是老天也帮着她么?
“我做了什么,还需要我做么什么?呵,堂堂的公主殿下,高贵的皇家血脉,还有我们的天瑞郡主,洛仙儿,你真以为,你那身血统有那般高贵么?”
洛无忧讥讽冷笑,低头,一字一顿:“不过是连祖宗是谁,连姓氏都不知的野种,与那地底污泥一般而已,还真以为换一张脸,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冠上别人的姓氏,就真是龙章凤种,皇室贵胄了么?”
“就算是李代桃僵,可假的,终究是假的,终是有一天会被识穿的,永昭洛仙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自欺欺人,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少女嘴角擒着一丝讥讽的弧度,看着洛仙儿狼狈而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眼中讥屑更浓,谁能想到,堂堂的公主居然是假的,谁能想到,名满秦都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人,却是在相府里作威作福多年,在前世害得娘一尸两命,害得她烨儿被残忍的五马分尸,害得她一生凄苦,被囚十年,全身骨骼被化尽,终至,尸骨无存!
“洛无忧,你胡说,你胡说,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是公主,她明明是嫡嫡亲的皇室公主,怎么可能会不是?我是公主的女儿,我洛仙儿是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是我亲舅舅,当今太后是我亲外祖,她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天生血统高贵,乃天命凤星,万凰之王,注定要做皇后,低贱的是你,是你洛无忧!”
“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是个姨娘生的贱种,你同你那贱人娘一样的卑微低贱,你才是那地底的污泥,注定该被我踩在脚下,你才是贱种,是野种,你才是,你才是妖孽……”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报复,所以才这样胡说,我就知道,你是想报复我们,想报复我们替你娘报仇所以才这样说,一定是,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你才是贱人,你才是妖孽,是野种,你才是——”
洛仙儿嘶哑的愤声嘶吼,她突的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去掐洛无忧的颈脖,然则,人还未靠近,便被洛无忧抬腿一踹,紫裙扬起一抹弧度。
嘭——
洛仙儿整个人狼狈的倒在稻草堆上,胸中一股血气翻滚,头亦狠狠的砸在冰冷的墙壁。瞬间被撞出一个血洞,流出一片鲜红。
“不管你信不信,那就是事实,她这个公主尊位是假的,你,洛仙儿这个郡主之位,亦是强取豪夺而来,否则她怎么会连看也不来看你呢?”
额头一片刺痛,洛仙儿却未觉般,整个人都被那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劈到彻底的呆傻和疯狂,她怎么可能会是贱种野种?
她的母亲,明明就是皇室公主,怎么会成了李代桃僵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