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他的双喜,又到底在哪些人的手中?
顾老爷子也是蹙着眉,“他们的确不是一路人,双喜是被哪路人马虏走的,我想我大概清楚了,此事,说到底,都是我顾家,对不住你。”
顾老爷子满面沉痛,双喜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没想到,却是因为顾家而遭遇了这些,若他们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些人也不可能选择他们。
这其间具体到底是如何的,他现在无法猜测,但想来,这两路人马,都是知道彼此的,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却是并不说破,彼此暗中较劲。
知子莫若父,知子莫若母,而顾忠当初知道这些,肯定也早就心神大乱,根本无法冷静的去判断,他们肯定也认出了府中双喜是假的。
只是,当时,双喜性命在人家手上,他们不敢妄动,更不敢去质问,所以这一拖便是十多年,他也未曾发现其中的破绽,更不曾发现,这假双喜,与真正虏走双喜的人,根本不是同一方势力。
如今,双喜的结局,也是早已可以预见!
顾忠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连再哭也再哭不出来,只拿头,使劲儿在地上磕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和愤怒!
他知道,他如何不知道?
可,他总抱着一丝念想,或许,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的儿子还活着,并没有死,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答应了他们的威胁,如今,他死心了,因为,不得不死心。
自他传出消息之后,再没有听到回音,一步错,步步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若是他当时将情况告诉老太爷,或许,他们还能想别的办法。
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老太爷,老奴错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每次传递消息,都是将纸条放在固定的地方,就是咱们院中那树红梅的枝叉间,老奴曾经偷偷跟来看过,想要偷偷那些人抓出来。”
顾忠抹了一把泪,恨恨道:“可是,老奴守了很多次,却都没有任何的发现,明明没看到人,可是,那纸条就是不见了。这一次,出事之后,有人给老奴送来了信鸽,说是有事的话,就放飞信鸽给他们。”
“老奴看到大少爷走,于是,便给那些人传了信!”顾忠又是怒,又是气,如今唯一的希望破灭,他恨自己,怎么就会给那些害了他儿子的混账报信,去害自己的主家。
“忠叔,你怎么没说,你虽报信,却是改了大表哥所行的方向呢?”洛无忧幽幽的道,忠叔只摇头,并不解释,无忧却是叹息。
想来,这个老人也是不忍心的吧,双喜是他儿子,大表哥也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十几年,养条狗也会有感情。
更何况大表哥儒雅翩翩,对顾忠与其妻李氏也都极为尊敬,那信鸽被青鸾打落,那信纸曾落在她手中,她自然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虽然大表哥本来就是随意选的方向,会在中途再改道,为的也是迷惑敌人的视线,可不得不说,顾忠虽背叛了顾家,却又对顾家还存着一份情意。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动作的原因之一。
若是他实实在在的恨上顾家,彻底的背叛顾家,尚好处理,可偏偏,在外祖父和舅舅来说,只会觉得自己亏欠顾忠的更多。
这样一来,如何处置他们,自然也就成了一件难事儿。
“是,小姐。”
剪秋说着,已去屏风旁,推了一个轮椅过来,这轮椅还是容郡王弄来的,说是怕小姐闷,偶尔可以推小姐出去走走。
洛无忧扶着剪秋,借着她的力道,下了床,坐上了轮椅,虽然伤口还有些疼,可是,却已经好了很多,已可以使力了,这让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容狄给她用的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
居然有这样的奇效!
原本,她是打算拿那麒麟墨参出来的,可是容狄的药,她用过之后感觉很好,所以,便歇了那个心思,毕竟,那样珍贵的药材可遇不可求,她还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且,还可备以后不时之需。
剪秋给洛无忧披上了大氅,又在她双腿处盖上了厚厚的裘毯,这才推着洛无忧出了房门,到门口,她正打算去叫人,齐风齐衍便已回来了。
自然的,两人身后还跟着红锦。
红锦朝剪秋眨了眨眼,齐风和齐衍蹙了蹙眉,“主母,您要出去么,这天儿挺冷的,您若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属下们一声便是了。属下一定会为您办妥的。”哪儿还用得着亲自出去。
“不用,我就是躺得骨头都有些酸了,想去外祖父和外祖母那里看看,你们想跟来,跟来便是,不用找那么多的理由。”
洛无忧看得好笑,这两人,明明就是怕被容狄罚,还打着关心她的旗号,左右,这也不是什么见得不人的事儿,再说,之前寒濯也知道,既然寒濯知道,那容狄肯定也是知晓的。
再瞒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好,属下便陪着主母一块儿去给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请个安。”齐风笑了笑,不得不说这齐风还真是会做人,想想,主子那对主母真真儿的疼,主母又贴心顾老爷子老两口儿。
那讨好了顾家人,自然也对自家主子有好处,自家主子好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自然也能好过一些。
这可不就是这么个循环的理儿么?
“那就走吧!”
洛无忧也没在意,直接让剪秋将她推去了正堂,剪秋早就将消息告知了顾老爷子与顾青岩,自然的,顾青岩便立马有了动作。
厅外,站着几名壮汉,那些都是顾流年留下来的人,而厅中,顾老爷子坐在堂上,顾青岩站在堂中,堂间却是还有一人跪着,头垂的很低。
几乎都垂到了地面,他穿着一袭青灰色的棉袍,头发花白,背有些褴褛,洛无忧进了堂中,看着那人跪着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复杂。
顾青岩看着无忧,脸上立时浮现一抹担忧,“无忧,你怎的来了,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这些事,有舅舅和你外祖父在,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的养伤为重。”
“你忧,你的伤可好些了?这样出来没有问题么?会不会牵扯到伤口,若你实在想知道,便着人来说一声,到时外祖父再将情形告诉你便也是了,怎的,自己跑出来了?”
顾老爷子与顾青岩一般无二,一开口便关心无忧的身体,无忧听的心中暖洋洋的,不由笑道:“外祖父,舅舅,无忧不过受些小伤而已,哪就像外祖父和外祖母说的那般好像瘫在床上那般了?”
“小孩家家胡说些什么呢,什么瘫在床上,那话可不能乱说。”顾青岩面色一沉,作怒目状瞪了一眼无忧。
“舅舅别生气啊,无忧不过那么一说罢了,实是,这多日未动,身子骨都躺酸,躺得发霉了一般,所以,就想着出来走走,你们看,我这连动也没动,哪里就能牵扯到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