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又不能当着洛秉书的面驳回,毕竟,那会损了夫妻间的情感,得不偿失。
她偏头,望向洛秉书,洛秉书却满心都扑安儿身上,顿时,永昭公主一股怒火直窜心房,脸色也越发的冷。
可洛无忧却似没看见般欢喜道:“母亲,既然安儿喜欢您,不如就让他留在您身边可好?”
“放肆!”好字还未落地,永昭公主面色一寒,怒斥之语瞬间喷薄而出:“本宫堂堂公主何其尊贵,岂能替别人养儿子!”更何况还是那个贱人生的贱种。
若她真的替别人养了,岂不是承认自己生不出儿子?
可恨的是,这个小贱人,竟含沙射影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她一国公主!
公主一怒,满堂婢仆瞬间跪下一大片,全都额头点地,大气也不敢出,就连抱着孩子的刘妈妈也不例外,三人面色煞白,心道,小姐啊小姐,您这下可闯下大祸了!
洛无忧也似被吓得一愣,随即满脸惊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怆惶叩头。
“母亲怒罪,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不知母亲不喜安儿,对不起,母亲您不要生气,女儿,女儿不是故意的,女儿……”
她手足无措,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声音也越发颤抖,那楚楚可怜,害怕而又倔强隐忍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理发酸。
永昭公主却是越看那脸越来气,越听那一声接一声的母亲女儿,心中火苗越窜得高!
极怒之下,她自然也没注意到,洛秉书的脸上的笑容容已渐渐褪去。
老夫人心中更是不满,面上却半丝也未显露:“公主何必发怒,需知怒多伤身,公主乃千金之体,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老身知公主身份高贵,亦从未想过将安儿养在您身边,安儿是我洛家的种,我虽年迈,黄土埋了半截身,却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这孩子,老身自然会亲自教导。”
一席话说完,都不带喘的,洛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旁边的李嬷嬷忙上前帮她顺气。
什么叫替别人养孩子?这孩子是是秉书的亲生儿子,是她的亲孙子!
就她公主的身份高贵?
难道她们洛家的人就是泥巴?就可以任人踩?那她干嘛还上赶着嫁进洛府?嫁给秉书?
而且,嫁进洛府十余年来也就下了两个银蛋。
连个金蛋碎壳她都没有看到!
洛无忧瞬间浑身冰冷,血液倒灌!
永昭公主,相府的主母!
她重生以后,将要见到的——第一个仇人!
一袭华丽的金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百褶鸾裙,外罩碧绿的翠烟衫,长长的裙尾金丝滚边拖曳在地三尺有余,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芍药,随着女子步侣轻移,花朵幽幽晃动若翩然盛放。
她容颜端庄,浓妆素抹,身姿摇拽生辉,三千青丝高高挽起飞凤髻,金银钗钿插满头,熠熠的金芒刺目耀眼!
岂是富贵二字能言喻!
那是极致的奢华!
洛秉书身上还穿着暗红色如意锻绣五彩详云朝服,头戴官帽,显然是刚刚回到相府,连朝服都还没换下,便赶了过来。
平日里沉眉肃穆的五官今日过度舒展,竟笑出了声,看着襁褓中的孩儿脸上满满都是慈爱,眼中亦难掩惊喜。
“儿子见过母亲!”虽心急,洛秉书却没有忘记了礼数。老夫人心安礼得的受了儿子弯腰见拜之礼。
“永昭见过老夫人!”永昭公主这时也开了口,却只微微低了低下颚,老夫人也朝她微微欠身,点点了头:“公主安好。”
不得不说,这一幕着实有些,滑稽!
至少在洛无忧的眼中,确实是这样,自古以来,儿媳上孝公婆,下伺姑侄,以夫为纲,打理家事中一切大小事物,绝不能有半点违逆,半点马虎!
可在洛家却不是这样!
谁让洛家娶了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当儿媳妇,天家之女,身份何其高贵,即便洛老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也是绝不敢受公主大礼参拜的。
毕竟,公主身负皇家血脉,代表着天家威仪,即使嫁入百官之首的相府,也始终是——君臣有别!
洛秉书官职再高,洛家权势再大,也绝不能越了礼法,越过皇家去!
“见过父亲,母亲千岁千千岁!”
洛无忧曲膝见礼,清丽婉约的小脸柳眉微扬,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不浓不淡,如沐春风,清新而怡人。
可,谁又知道她心里早已恨到滴血!
只是,那恨被她深深的藏了起来,藏在雾霾深深的黑暗里,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