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湉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亲昵举动,笑道,“公子又说笑话,你锦衣玉食才不会把野果子酒放在眼里,倒是赵公子眼巴巴的把这些酒当作好物,见他这般喜欢,我自然都留给他了。”
赵采见立在一旁,心中却是想着湉娘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她一直喜欢的莫不是王公子,若是如此,她大可不必这般郑重其事的说出来,难道说她喜欢的是自己?或者是说一直喜欢的是自己?
他暗自想着心事,不免有些出神,王公子和湉娘说笑了几句,见赵采见呆立一边,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好了,算我沾你的光,走,今个年三十,你我不醉不归。”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一会功夫地上就铺了一层洁白的雪,整个院落望去显得更加静谧雅致,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三人的兴致忽然上来了,异口同声说道,“不如去暖阁里,边喝酒边赏雪。”
暖阁在梅园的最西面,三面环湖一面紧挨着几株老梅树,如今开满了梅花,上面缀满了雪,风景十分美丽,鼻尖更是蕴绕着淡淡梅香,暖阁中烧着炭火,温暖如春,从阁中的帘子望出去,几株梅花稀稀疏疏的在雪中身姿妖娆,别有一番风味。
唐湉把几碟小菜热好端在桌上,又热了一壶野果子酒,顿时暖阁中酒香菜香混合一起,清清浅浅的沾了许多烟火气,让人食指大动。
王公子端起酒杯,冲着湉娘晃了晃酒杯,“湉娘,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唐湉也不推辞,坐了过来,三人围着一个小炭火炉坐在一起,举杯痛饮几杯,方才解馋,一时之间,暖阁中寂静无声,人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唐湉双手捧着热热的酒杯,杏眼骨碌碌的只在赵采见身上打转,暖阁的灯火忽明忽暗的映在他的身上,摇曳间清隽华丽,越发显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刚才那句话自己并未来得及说出,他会不会误会?
她此时暗暗后悔自己之前为了脱身的胡说八道,什么对王公子情深意重,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被自己说的天花乱坠,难怪赵采见会深信不疑,只是如今算得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少不得一会晚上再去解释一下,顺便再把那句话说完整。
王公子原本是个秀雅不多话的人物,奈何几杯酒下肚,有些微醺,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碎碎念起来,“今年家宴当真无趣,祖母心中只有如何让林知县官复原职,若我说,那个知县不做也罢。”
赵采见抿唇一笑,“王兄何来此言,毕竟也是你的姑父。”
王公子冷冷一笑,“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这等贪官污吏,有何面目为人尊长,早就可以罢官回家了,只是可怜我大齐的百姓,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还要被这些贪官污吏吸人血。”
赵采见凤目幽幽,出神的看着帘外,良久叹口气,“朝廷不作为罢了,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奴颜媚骨,处处求和。”
这是北齐每一个有志之士心底的痛,王公子立刻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大齐人才济济,如何会怕一个小小的南齐,还记得昔日那位皇子,英勇善战,不但武艺高强,更是战法出众,打得南齐抱头鼠串,溃败千里。”
他的眼神悠悠,似乎在想着当年的往事,“那是我大齐最辉煌的时候,可惜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昔日的成就。”
赵采见蓦然手抖了一下,几乎要将杯中的酒洒落在地,他举起酒杯狂喝一口,唐湉心中一惊,见他凤目中满满的哀伤,忍不住低声安慰道,“你还好吧。”
“无妨。”赵采见对着她勉强一笑,笑容落寞寂寥,“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成就也不过是万千枯骨堆砌起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公子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只是保家卫国,民心所向而已。”
唐湉见两人话题伤感,连忙转移开来,“不知道那个皇子是什么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