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宗使者觉得有点意思。
这个青山弃徒没有可怜地试图逃走,也没有勇敢地扑上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喜欢你,所以我决定帮你。”
玄阴宗使者从树上飘了下来,对他说道:“虽然你经脉被断、剑丸被毁,但只要你还活着,都不要紧,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便能帮你重新恢复实力,东西就不要收拾了,冷山里什么都有,这里离青山太近,我可不想被你以前的同门发现。”
冷山是朝天大陆西北雪原高山的统称,昆仑山、天山、鸦山都在其间,玄阴宗的总坛也在那边。
柳十岁还是没有理他。
玄阴宗使者神情微冷,说道:“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杀了你。”
柳十岁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对邪派弟子来说,杀人是很随意的事情。
“我知道妖火不灭的道理。”
柳十岁放下锄头,看着他说道:“如果我想通过这种方法继续修行,我自己也有办法。”
玄阴宗使者很吃惊。
他很确定有方法可以帮助柳十岁修复伤势,继续修行,不然宗派也不会暗中观察整整一年时间。
但他没想到柳十岁自己居然也知道妖火不灭四字,便是那种方法的关键。
“既然你知道可以,为什么不这样做?”
他觉得此事简直匪夷所思。
对一位废掉的修道天才而言,能够重新踏上修行路,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换成别的修行者,如果处于柳十岁同样的境况,看到这样的机会,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就算让他们杀父弑母,只怕也有很多人做得出来。
为何柳十岁却表现的如此平静,在这个小山村里老老实实地种了一年地,根本没有尝试过?
“因为那是邪派功法。”
柳十岁的语气非常自然,就像在说世间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正道弟子,怎能修行邪派功法?
好吧,他现在已经不是青山弟子,甚至不是修道者,但他还是会这样做。
农夫,也应该走正道。
玄阴宗使者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问道:“你傻啊?”
柳十岁想了想,说道:“也许有点?”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你这种人,真他妈麻烦。”
留下这句话,玄阴宗使者转身离开。
一个废人就算想重新成为普通人,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柳十岁坐在水田里,默默想着。
柳父没有理他,沉默地插着秧苗,腰佝的很弯。
“还坐着作甚呢!”
柳母把他从田里拉起来,打了他两下,眼里含着泪花。
第四天,柳十岁没有出家门。
天还未亮的时候他便醒来,简单洗漱后开始蹲箭步。
这是青山宗的入门功法。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凭此再次踏上修行路,但他觉得这应该能够帮助自己尽快恢复气力。
没有过多长时间,他的额头上便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还很虚弱,不能强行坚持,决定休息会。
在休息的时间里,他顺便把家里的小院洒扫了一遍。
第五天,柳十岁继续蹲箭步,待衣服被汗水打湿后,竟觉得有些痛快。
中间休息的时候,他去院后的菜地里摘了些辣椒与小白菜,又仔细洗净。
柳母回来准备煮饭,看着干干净净的灶房与菜,揉了揉眼睛。
第六天,柳十岁除了蹲箭步,也开始练拳,不过与南松亭时不一样,他出拳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很是安静。
他去菜地里掐了几把嫩黄花菜,回到灶房里,看到一条猪肉,想了想顺手切了。
在青山这几年,他很少回来,但记着井九的话,没少往家寄银钱,柳家现在的日子其实不难过。
柳母回家看着冒着热气的蒸锅,愣了愣后对着窗外喊道:“明天开始你烧火,我帮你老汉多做点再回来。”
第七天,除了蹲箭步、练拳,柳十岁开始跑步,在院后发现檐角被去年的暴雨冲坏了些。
做完饭,烧了一条草鱼,抓了些咸菜,他搬起梯子走到院后,叮叮当当弄了一下午。
第八天,除了这些事情,柳十岁还砍了一堆柴,像小时候一样,堆的很好看。
第九天,他去了田里,插秧的时节快要结束,再不去那就来不及了。
柳父没有说什么,递过去一条毛巾,示意他围住颈子,也不知道为了防止灌风还是水田里的虫子。
柳十岁低头开始干活,专心致志。
水里的蓝天白云变成晚霞,他抬起头来,觉得腰酸背痛,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只做了父亲五分之一。
他不着急,心想慢慢来就好,而且他很满意于自己插的秧苗很直,无论横竖都是条笔直的线。
“插这直做啥?好看又不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