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她提出问题，教室里眸光明亮的学生们就抢着回答。
陆端静看着耀眼的温思故，又看着追赶学识的同学们。
那一刻温思故固然令人佩服，但更令陆端静心中情绪涌动的，是这知识和学堂的氛围。
她想，要是她也能坐在这里该有多好啊，温小姐今天教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呢。
从小到大，懵懵懂懂活到现在的陆端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啊。
所以她也想要学习，她也想要学写字。
不是为了让总在温小姐面前自惭形秽的自己，抬起点头来。
而是为了自己，就只是为了自己。
晚上
。
温思故开车将陆端静送回家去。
今天这一天，给陆端静的冲击很大，以至于跟温思故打过招呼，下车踏向自己回家的那条小巷时，她仍有些恍惚。
她看着眼前的路，一步一步，昏昏暗暗，又要回到那个这么多年来，让她无一刻能喘息的宅院。
与此同时，脑海里挣扎着想起的，是今天下午的校园，是课堂上的朗朗读书声。
是温思故给她的喘息，和一生中唯一一次的自由。
那时候，温思故就坐在后面的车里，降下车窗看着她走。
安静的晚灯下，静默小巷里，离开的她背影温柔，微微垂下头时，后颈细腻雪白，看起来纤弱柔美。
好似，如果自己伸手去揉弄两下，就捏住了鸟雀的颈，她会被迫抬起头来，泪眼迷蒙的看着你。
同时，也会在那片柔美的颈上留下浅粉色痕迹，久久不退。
就在温思故盯着人的背影想东想西，微微出神的时候。
忽然，静夜灯光里的那人停住了脚步，站定，而后缓缓，她转过身。
先是向温思故这里走着，然后快步，最后失去了她这么多年大小姐仪态的跑起来，奔到温思故面前，一下探头进车窗里。
像离去的飞鸟转身投怀，腾一下凑到面前，那一刻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几乎呼吸相接。
于是温思故一下子看到她那双明亮水润的眼，感受到她小跑来时微喘的呼吸，喷洒到自己唇间。
怔愣住的那个刹那，温思故有些不敢呼吸了，怕惊走了飞鸟，也因为富有生命力的陆小姐，实在太耀眼。
跑回来的陆端静，知道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光是这段小跑，就与家中教导的温柔娴静不符。
可她知道，如果是温小姐，那肯定不会在意自己这样放肆的。
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陆端静头一次那么大胆，居然不经允许就探进别人车窗里，凑到人面前。
可她真的很期待！
“温小姐，”陆端静明亮的眼眸看着面前人，“明天，我能去找你学写字吗？”
温思故愣了一下，轻轻笑了，眉眼温柔。
“好。”
“cut！”导演有力的声音从镜头后传来。
辛瑶就知道，完了，又要重来了。
果然，话音落下，导演挥舞着剧本走过来。
“不行不行，这个画面还是不好看，辛瑶你从外面扑到许老师面前的时候，那个距离还是没有把握好，有点远。”
高歌实在是个太追求细节和氛围的人，力求她镜头里，每一个画面都是完美的。
所以陆端静从外面奔跑过来，扑到温思故面前的那个画面，她一定要抓住那一瞬间的心动和唯美。
于是来回研究尝试折腾，这已经是辛瑶拍这个镜头的第三遍了。
最开始，是辛瑶没把握好距离，离得太远。
第一次，
是坐在车里的许惊玉看起来好像比她还兴奋，依旧没达到导演的要求。
高歌干脆滴滴答答走过来，剧本往胳肢窝一夹，叫坐在车里的许惊玉别动，另一只手按住辛瑶后脑勺，将她往前推，亲自调整这个距离。
辛瑶扒着车窗，脑袋随着导演手的力道前进，狭小微暗的车窗内，她落在许惊玉精致面容的视线点点缩短，直到人近前。
抬眼，就能撞到许惊玉那双黑沉的眸，鼻息都快纠缠到一起。
太近了。
辛瑶抿了下唇，都不敢呼吸了，细声说道：“导演，这会不会有点太近了啊。”
都快亲上去了。
“不！这样就正好！”高歌凑过来瞅了眼这个距离，满意点点头，松开放在辛瑶后脑勺的手，“要的就是这个一时激动，模糊了距离的暧昧感。”
“你俩先保持着这个姿势，别动！我去看看画面。”
说完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高歌风风火火转身跑了。
于是，就留辛瑶和许惊玉在原地，一个坐在车里，一个趴在车窗上，维持着这个面对面的姿势，大眼瞪小眼。
不可避免，辛瑶的视线划过对方深邃的眼眸，挺巧的鼻子，还有这张漂亮的脸。
仿佛被蛊惑一般，越看越沉溺，呼吸越急促。
辛瑶在看着许惊玉的时候，许惊玉也正看着她。
许影后是个经不住一点撩拨的人，在这样近到几乎要亲到一起的对视中，慢慢，她的眼神变得危险。
黑玉般的眸子划过辛瑶红润的唇，又抬眼看向她的眼睛。
一时间，两人呼吸纠缠交织，车内气氛也变得温热暧昧。
就在许惊玉的眼神，随气氛一起变的躁动时。
她面前的辛瑶忽然开口，声音细细静静的。
“敢亲我你就死定了。”
许惊玉笑了一声，掀起眼帘，视线锁着辛瑶。
“原来还有限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么？这个辛瑶老师之前可没有告诉我。”
“所以？”辛瑶挑了下眉。
“我申请追加补偿，比如让我再多亲一次。”
辛瑶刚想说，你想得美。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两位老师往这边看！”
下意识，辛瑶和许惊玉就转过头去。
那一刻。
静夜，小巷，路灯洒下的昏黄光影，以及柔光下车里车外一同看过来的辛瑶许惊玉，被时间和相机定格，美的像一张画卷。
扛着相机的女摄像惊叹：“哇，刚刚那个镜头好好看，导演都不用花钱做海报了，直接把照片打印出来就成。”
而后看见辛瑶疑惑的目光，女摄像笑道。
“趁现在没开拍，我来拍点花絮，两位老师刚刚在说什么呢？”
辛瑶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车里的许惊玉维持着姿势不动
”
女鬼猝不及防，被她轻轻一推3米远，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
之后一个驴打滚，在地上连滚带爬起来，声音喊得比辛瑶还大。
我靠！哪有鬼，哪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