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意啧啧道:“瞎子都看出来了,狩猎都还要带着同乘一骑,噫——”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摇头叹息,“儿女情长,儿女情长,太肉麻了。”
穆裴轩:“……”
他强辩道:“段临舟身子不好,受不得凉,我是担心他着了风寒,扫了游玩的兴。”
于靖低笑出声。
许方意伸手勾住穆裴轩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虽说中庸极难有子嗣,可也不是全无办法,我有个族兄娶的就是中庸,二人前几年还生了个小坤泽。”
他说:“等他今年来拜年时,我帮你讨教几招。”
穆裴轩无言,挥开许方意的手,瓮声瓮气地说:“用不着。”
于靖点头道:“现下是还用不着,得先将身子调理好……”
“二哥——”穆裴轩耳朵微红,赶忙打断于靖,于靖和许方意难得见穆裴轩尴尬不已的模样,都哈哈大笑起来。
于靖和许方意最先离开的。
黎越徐英几人多在庄子内多留了一日,穆裴轩留在庄内看顾着段临舟,他们自去玩耍,倒也自得其乐。
段临舟这一觉,睡到了午时。期间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被穆裴轩半抱着塞了半碗粥,又喂了药,眼睛都是半睁的,浑身绵软无力。
穆裴轩险些就要让分墨去城内请大夫,被流光劝住了。流光跟在段临舟身边久了,也略同岐黄之术,他是知道昨夜段临舟和穆裴轩去了温泉汤池的,如今不过一夜,段临舟就成了这般模样。流光再是未经人事,也隐约猜出了几分,耳朵都微微发红。
流光心中虽隐隐生出了埋怨,可他是段临舟一手教出来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抿了抿嘴唇,到底没有多言。
何况他知道段临舟为什么嫁给穆裴轩,如今见穆裴轩对段临舟越发上心,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恻然。
段临舟睡了多久,穆裴轩就在屋中坐了多久。
他手中捧着一卷书册,整整一个上午,书册没有翻动几页,段临舟身上盖着的被子却掖了许多回。
段临舟清瘦,手腕白且细,腕骨突出,探出被子时,穆裴轩将他整只手腕圈在掌心里,嫌硌,又忍不住拨了拨他的指头。
段临舟无知无觉。
房中无人,门紧闭着,窗开了半扇,只有他二人在。穆裴轩玩得他手指都热了,突然那几根手指动了动,穆裴轩猛地将他的手塞回了被中,神情也恢复了一派冷静。
段临舟是过了一会儿才醒的,他抱着被子,迷迷瞪瞪地缓了好半晌,哑着嗓子叫了声“流光”。
段临舟按了按太阳穴,说:“什么时辰了?”
“午时一刻。”
段临舟听见声音,抬起头,就看见穆裴轩坐在一张圆木秀墩上,手中还握着一卷书。他愣了一下,道:“我睡了这么久?”
穆裴轩不置可否。
段临舟撑着床坐起了身,道:“这个时辰,郡王怎么在这儿?”
穆裴轩不咸不淡道:“于二哥和方意已经回城了,徐英和黎越去了山上。”
他补充道:“今晨突然送来了几封加急文书要处理。”
段临舟点点头,他将醒,反应也迟缓,说:“我该送他们的。”
穆裴轩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道:“不碍事,他们都不是外人,不在意这些虚礼。”
屋外的流光听见里头的动静,送来了一应梳洗之用,段临舟半闭着眼睛净了脸,热帕子敷着,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脑子里却突然掠过穆裴轩所说的加急公文,又看了眼穆裴轩,心想,难道是因为他,穆裴轩才留在了庄子里?
段临舟这一觉睡得久,像是做了梦,又像是现实,恍恍惚惚的,他仿佛还被穆裴轩揽在怀里喂了一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