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进了车里。

周瞳也跟着坐进了车里。

车里开着一盏小灯，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容，却没办法缓和空气里压抑的气氛。

佟思亚拿着手机，低着头，修长漂亮的手指打着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事情。这会没有很晚，也就九点多，周瞳猜想，他刚才可能在忙。

约莫过了将近十分钟后，佟思亚这才抬头侧头看向她。

周瞳已经系好安全带，看着副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漂亮得跟小刷子似的，光落在她脸颊上，照出她脸上的细小绒毛，照得她侧脸安恬美好。

他跟周瞳几年不见了，他也刻意让自己不去关注她，可再重逢时，他心里还是会为她悸动。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漂亮女生向他示好，比她优秀比她好的他也见过，可周瞳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或许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喜欢，早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而他困于爱而不得，又无法忘记的怪圈里无法抽身。

佟思亚的手指，轻轻地点上周瞳的脸颊。在她脸颊上轻刮了一下。

周瞳一下子睁开眼，一双如琉璃一般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眼中还带点迷蒙，显然刚才她是差不多要睡着了。

佟思亚收了收，目光却还没有从周瞳脸上移开，他看着她，问道:“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周瞳如今能够肯定，如果她想，佟思亚会为她安排的。

可周瞳已经不想了。摇了摇头:“算了。”她动手的时候，已经料想了下场。

佟思亚点点头，转头看向前边的夜色，酒店位处热闹的街区，加上这会时间还早，路上很多人与车。凝望着夜色，佟思亚声音发沉:“周瞳，你跟我回去吧。”

“回哪里？”下意识问出口，周瞳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里。

回去啊……

佟思亚继续道:“跟我回北市。我不逼你结婚，你家的债务我先替你处理了，你给我当秘书，慢慢还吧。”

佟思亚退让了一步。

今晚上车后通过给助理发消息，前因后果他刚才已经了解清楚了。纵然他曾经恨过她，也怨过她，他也没办法这样看着她被人欺负。那曾经是他呵护在手心里的姑娘。

周瞳本来是对于发生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了，然而听到佟思亚的话，鼻子一下子便有些发酸。

这一会，她才终于深刻地感觉，佟思亚的心里，是真真切切还在乎她的，他如今所为，都是因为心疼她。

心疼她被人欺负。

周瞳咬着唇，靠在副座，眼神虚空，没有回应。

佟思亚侧头看了她一眼，启动引擎便往前走。

白色的卡宴，一路穿过市区的夜色，往偏僻的郊区而去。周围的景象，也渐渐变得荒凉许多。

周瞳侧着头，看着周围往后退的景色，沉默了一半的路，终于开口了:“佟思亚，如果你想跟我结婚的话，那就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