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蹲下身,从衬衫胸袋里拿出一方绢帕,展开,一点点擦干净齐暄妍小腿上的泥渍。
齐暄妍怔住,慌忙低头,朦胧的一片里,她看见楚韫手里的绢帕上绣着红艳的石榴花——那是楚韫母亲生前留给她的。
那时中秋后在薛山湖,楚韫说她是为了母亲留的长发,还说: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喜欢石榴,她说石榴像火彩绝佳的红宝石,石榴花就是红宝石的花。她年轻的时候还喜欢用绢帕,你看这条绣着石榴花,是她火化前我从她包里拿出来的,我一直随身带着。
齐暄妍一把按住她擦拭泥点的手:“你干什么?这条绢帕很珍贵的,不能弄脏啊!”
楚韫很耐心,等她把手松开,继续擦拭她的脚踝:“没关系,洗洗就干净了。”
齐暄妍的脚背上很多细小的划痕,脚侧还有红印,可以想象她的脚底已经满布伤痕。
齐暄妍呆呆看着她。
齐暄妍的母亲离世早,她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到十二岁,除了很小的时候父亲给她擦过脚,还没有别人愿意为她屈膝。
而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狂徒居然顶着大雨,弯下膝盖,用最珍贵的绢帕蹲在她身下为她拭去腿脚上的泥污。
齐暄妍更加看不懂楚韫了。
她不明白楚韫为什么能够前脚贬低告白的邵婉婉,后脚却为她弯腰低头
齐暄妍看着洁白的绢帕慢慢被泥污浸黑,想起楚韫在薛山湖提起母亲时的神往,想起自己年幼时被医生抱着远离推床,冰冷的妈妈盖着白布经过白色的灯光
眼镜在车等下折射出反光,镜片后面,齐暄妍的眼眶又红又胀,她抽了抽鼻子,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蹲在她脚边的楚韫连忙站起身,在胸袋里找了找,什么也没有,便摘下绸缎发带,捏着柔软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眼泪:“齐暄妍,你问我为什么跑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