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铭容从内胆缝隙摸进去,拿出一张撕掉半边的拍立得。

她坐在落地窗边,举起手,把半张拍立得放在阳光下。

照片里她脸颊酡红,坐在白色的大床上,依恋地抱着谁。拥抱的对象被撕掉了,这张照片成为残缺的合影。

商铭容垂眸,沿着锯齿形的裂痕慢慢抚摸,纸屑的尖角轻轻扎过指腹。

照片是她躲到国外的第二个月撕掉的。她初到温哥华,人生地不熟,租房被骗,半路遭遇抢劫,找工作接连碰壁。

生活变故压得商铭容喘不过气,她只能靠兼职的微薄薪水在廉价旅馆勉强度日。

一个月后,好不容易找到正式工作,她感到频繁的困乏和恶心,在公司昏倒,被同事送去医院,查出来竟然有了身孕。

生活艰辛,身体痛苦,商铭容却很坚定地要生下这个孩子。

因为这是条生命,是路观澜留给她的宝贝,更是她在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唯一的羁绊。

这个精神支柱足以抵抗寒冷的孤独。

每每遇到难处,商铭容忍不住拿出她和路观澜的最后一张合影发呆,深夜抹泪。

如果她们能不分开该多好啊,共同创业,还有可爱的宝宝,家里总是暖暖的。

越是幻想美好,越想依靠,越是对现状感到悔恨、无助。商铭容明白,她即将成为在异国漂泊的单亲母亲,不能放任精神继续脆弱,于是狠下心,撕掉了深夜里脆弱的寄托。

半张拍立得捏在商铭容手中。

七年前的她是那么青涩。

商铭容嘴角浮起感慨的微笑,摸了摸相片里曾经青春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