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是个美好的女孩子。
而那时胡虏未平,陆象行也仅仅只是设想过归隐田园的生活罢了。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
一别,竟是永别。
他终将一世都活在她死亡的梦魇里,带着情意,带着负疚,不得自由。
陆象行在一滩泥水里挖着,双手因为浸泡的时间过长,表皮变得褶皱泛白,甚至隐隐有些疼意,他浑然不觉。
直至又一次双手往泥沙下掘去,这一次,却碰到了一具冰凉的,已经死透了的身躯。
这是谁?
一阵愕然间,陆象行把那具身体从泥水里解救了出来,这竟是一个成年男子。
身材修长,与他差不多。
面孔用玄色绸布蒙住,眼下,这绸布上也是泥水斑斑。
他全身上下都完好无伤,应是溺亡。
陆象行不知这人是谁,但隐约又似乎觉着见过。
很快便想起来,似乎昨日,与他装扮相似的一行人,曾到山脚下为百姓助力抢修堤坝,由此观之,他并非恶煞。
只是等了许久不曾见人来为他收殓。
陆象行在岩洞底下枯坐了半日,忽听作作索索一串声音,由远及近。
尾云国的人于他而言是敌非友,陆象行将死尸搬到岩洞深处,于阒然无光的黑暗里,屏息待动。
当先一人,无比沉恸地道:“庚命苦,看来是真没了,唉,他从小就被他的父母发卖赌场,在赌场跟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打,流落街头,朝不保夕。后来官军抓他当壮丁攻打大宣,这孩子心眼实,不乐意,这在战场上便算作叛逃。接着他就被关进牢里,脸上黥了字,一辈子,也就不用想着找个好婆娘了。好容易逃出生天做了月亮宫侍卫,混得在公主手底下当值,结果没出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