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对其他人类说过话,眼下第一次吐露那些拗口的字样,读音走调,磕磕巴巴。
“让你,担心,对不起。”
看着积极认错的小蛇,温辛没法不心疼,弯了下眼睛,指腹揉揉它脑袋:“为什么要生气?”
鳞树蝰将脑袋前伸,示意温辛拨动它的鳞片。
温辛照做。
在离七寸很近的位置,他看到了一根细如铁丝般的扣环,半截没入鳞树蝰的身体里,根源处泛着深红色的血丝。
和暴龙的伤势比起来,小蛇被套上禁制的伤微乎其微,血腥味不明显,就容易叫人忽略。
加上温辛撸蛇时,会主动避开让鳞树蝰感到不适的七寸,也就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环。
一个差一指距离就能穿透蛇的七寸,深深扎在血肉里的环。
温辛盯着那细环,没有说话,小绿蛇便先说了:“我生气,自己老是,解不开。看你,很轻松,就想,再试一试。”
“……那是得生气一下。”
温辛用指尖轻轻敲它脑袋:“但下次不许再这么冲动了,知道么。”
鳞树蝰:“噢。”
话音未落,突然温辛用指尖挑起了那细环的部分,使它暴露在微光下,飞快地用铁钳夹断。
他又用手指捏住被夹断的一端,顺着环弯弧的形状使劲,在没有造成更多损伤的情况下,将细细的铁环一下抽出!
禁制脱身的一刻,鳞树蝰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嘶喊。
以它为圆心,空气中仿佛炸出无声的雷响,房子轰然摇晃,屋外的花草犹如被风暴挥扫,村里的人盯着摇来晃去的灯盏,惊愕出声:“地震了?!”
动静太大,地面在抖,温辛也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但是他反应快,伸手掌住桌面,让自己迅速站稳,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瞪得滚圆的蛇瞳。
鳞树蝰感受到了从头到尾的轻松。
这么久以来,它的身体都好像被一根长满毒刺的荆棘捆绑着,温辛帮它砍掉了这根荆棘,瞬间它的身体轻快得就好像要飘起来了。
力量、精力、乃至于刚刚被疼痛麻痹的神经,都在此时得到了全面释放。
它盯着温辛,双眼激动到发热,在某一个呼之欲出的节点上,突然蹿了起来:“人类,你做了,什么!”
温辛还没反应过来,小绿色便化为一道灵活的闪电,欢快不已地缠上他的手腕,顺着手臂游走在肩上,在背上,在腹部,在脑袋。
它激动得好像要把温辛全身上下游走个遍:“你帮了我,好棒!人类,你怎么,这么强大!”
“比一号,强大!”
那对此时的鳞树蝰来说,已经是它能想到的最最最好的夸赞了。
温辛见它一个劲儿往自己的袖子里钻,连忙抓住这条语无伦次的小蛇。
小蛇仍旧亢奋得不知所以,欢快地在他手腕上缠成两圈,伸出蛇信来舔他指尖,双眼迷离。
“丝丝,丝丝丝。”
你让我喜欢,好像我早就认识你一样。
温辛轻柔地揉揉它,再度拿起搁置一边的铁钳,看向一言不发的暴龙:“那我们继续?”
暴龙神色一震,猛然从近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浑身都在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