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心保留着大部分感染前的记忆,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出的新?办法,于极度痛苦的炼狱中,回想曾经熟悉的音乐与旋律,重温虚幻的国度,剥离开现实获得片刻喘息。

在?那?个梦境里?,他依旧是受人?追捧的沈家少爷,是云端之上的小王子,是他自己。

不是泥潭里?的一颗弃石,荆棘上枯萎的倒刺,他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破烂玩具。

他的手指停下来。

片刻后,掀开了盖在?膝上的西装外套。

仅仅撩起很小的一角,也足够麦汀汀看清了。

少年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那?么疼。

在?同样?的位置,和麦汀汀小腿上腐烂、长出藤蔓同样?的位置上,沈砚心的左腿连皮带肉被剜下一大块,从脚踝直贯膝上,血污早就被处理过,现在?已?经能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切口?相当整齐,不似千刀万剐,到更像狠戾、富有计划和目的性一次割下。

麦汀汀的腐烂出长出的荆棘是柔和的,但沈砚心的这儿却是被尼基塔的剧毒紫藤缠绕,像一根无法挣脱的锁链。

他看起来就像被最残忍、最拙劣的手法,模仿成了另一个麦汀汀的一部分。

少年怔在?原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掉下来。

然而沈砚心却好似并不在?意,随意地盖好外套,遮住那?骇人?的一幕。

他微微仰脸望向少年,甚至比麦汀汀走时见到的模样?更轻松些,连那?一向病态的青白皮肤都有了近乎柔和的血色。

向来冷淡的容颜在?与麦汀汀眼神相触时有了丁点改变,像是春风融化了一隅冰川,唇角噙着淡不可见的笑意。

“看到更好的风景了吗?”

他的确是笑着的。

然而那?笑容,却叫人?如此难过。

少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那?样?半蹲在?他旁边,双手颤抖,不知?该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