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自行车道的路灯底下待了一会儿,长发随风散乱,身形高挑瘦薄,西装外套丢在车里了,他只穿着衬衫,黑皮马甲束出漂亮线条。
四月底还是春尾,天早就黑了。
那场雨没让云散开,而是厚厚地团聚在一起将月亮蒙在里面,月亮细细碎碎地挤出点银光洒在马路上,将路过的无数车辆笼盖起来。
这里是帝都,一掷千金的销金窟,高楼林立里深夜亦如白昼,抬头一瞧便极尽华美,沈慈珠眼前的、自己的影子被月色镀了层银,路灯的光也混在里头,摇摇晃晃地看不清楚。
——噼啪。
血管神经又开始焚烧起来,噼里啪啦恍若触电般在体内奔流,他神色不变,只垂眼扫视过自己的影子,从大脑到心脏。
他又开始幻听了。
“如果不是你这张脸,他根本不会知道我出轨的!都是你的错!”
“你为什么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再度在沈慈珠耳边实质性地响起,毫不心软地掐住他的脖子,令他头痛欲裂。
“沈家从来没有你的位置,你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记忆里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沈慈珠。
男人坐在高位,手里牢牢掌控住蛇颅手杖,声音里带着期待,又带着鄙夷,“慈珠,等我真正的儿子回来那天,沈家就可以抛弃你了,在那之前你务必要守住沈家的所有——”
“尽管荣耀与财富,无一属于你本身。”
吵死了。
沈慈珠眼前满是猩红,他捂住心口,指节剧颤地扶住墙壁,唇微张不受控制地压抑喘着,气息冰冷,下睫毛上坠着湿漉漉的液将眼皮烧得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