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些,涂一一便不再想其他的,闭目默默熟练武技口诀,同时在脑海里演练这些动作。
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起,小崽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阿娘,你会害怕吗?”
“阿娘不怕,是你阿爹的家人来接我们回去,你是你阿爹的孩子,他现在当然不会丢下我们。”
涂一一心里跟着冷哼,可不是现在不丢下,将来可就说不准了;不过这些也不好与小崽子说,她也知道小崽子心里不安,裴家来的护卫个个精悍,看着就不好惹,小家伙第一次见这样的阵势,自然会不安。
只要想想这个小崽子从娘亲死后,八岁的年纪就忍辱负重为母亲谋划报仇,他哪里知道世家盘根错节的渊源,其实在原身被放弃之时,这个小崽子也就被裴家视作弃子了。
只是他不了解这些,还努力钻研学业,只为让家主看出他的价值,前往中州之后他才开启复仇之路,他也没针对裴家其他人,只针对杨氏和她生的子女,可蜉蝣怎能撼动世家这颗大树,裴家不可能给他真正的资源,最后仇没报成,还落了个那样凄惨的结局。
想到这些,涂一一心里就泛起柔软,这样一个知情重义的小崽子,合该享受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裴家人不给没关系,就由涂一一这个娘亲给,她要为小崽子撑起一片天,就是与世家为敌也不惧。
轻柔拍了拍小崽子的后背,涂一一看着他轻声道:“小文不必害怕,你是阿娘的宝贝儿子,阿娘有一身力气,自然会保护我的小文不被欺负,万事有阿娘在呢。”
小崽子抱紧阿娘的脖子,在她脸颊上蹭来蹭去:“有阿娘在,小文不怕。”
娘俩说话的动静传到外面,木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
“一一醒了,可好些了?”
涂一一抬头看过去,果然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玉郎;只见进来的人虽然一身青色布衣,但他身姿欣长,行走间自有挥洒写意出的风流,面如冠玉,真正的陌上公子。
见涂一一不说话,儿子竟然被她抱在怀里,裴寂面色稍沉:“小文,你阿娘身子还未痊愈,你这样抱着若伤到阿娘可如何?”
小崽子被他这么一说,瑟缩着就要爬下去,被涂一一抱紧,小家伙疑惑看向阿娘,不明白阿娘今日为何这样。
“我知谨之平日里严格约束小文,希望他早些独立;然,今日事发突然,小文才还不足四岁,正是容易受惊的年纪,我多抱抱他无妨,且我的身子已经大好,谨之莫要再说。”
平日里顺着自己的妻子忽然这样说,裴寂有些怔忪,但想到刚得知的家里的消息,他抿了抿嘴角,还是没有再多说;小崽子看阿爹没再多说,可见是阿娘得理,便依偎在阿娘怀里没再动。
涂一一看向门外,看到她的眼神,裴寂这才道:“家里来的人先去镇子上安置了,只留了两个护卫,等我们收拾好就回东州。”
“定好何日启程了?”
“两日后启程,要收拾行李,还要给一一你备些药材,还要去衙门销户···”说到这里他看着涂一一又解释起来:“并不是销你的户籍,只是我在这里用的是涂谨之的户籍,既然已经明了身份,总要将这个假身份销户,你和小文自然也跟着我回东州重新上户籍。”
涂一一沉吟:“确实如此,既然要销户,那我们在官衙的婚书也一并销了罢,你的身份有异,婚书自然也不作数了;我的户籍和家里的婚书先放在我这里,到了东州后需要时你再与我拿便是。”
这也是涂一一想过的,正好趁此机会销了那婚书,若是到了东州裴寂果然如记忆里那般,她正好带着户籍离开,两人也不再有官衙的婚书,真正做到一拍两散,再无瓜葛。
听她提到婚书,裴寂还以为她担心家里不承认她身份的事,连忙安抚道:“一一放心,你我夫妻近五载,还有了小文,我断不会不认你的身份,等回到东州我们就重新办理婚书。”
涂一一点头,又抬头看过来:“既然你的家人寻来,想来他们已告知你家里所有事情,我只想问一句,你家里以前可有为你定亲?”
她这样一问,裴寂变了脸色,狐疑看着妻子,涂一一淡淡道:“当初你求娶时我阿爹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只是那时你忘了许多事,且你又承诺我阿爹,言日后绝不会背弃我,所以我才如此问;如今你家人寻过来,若是你家中真有妻子,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小文又该如何?”
说到这里,涂一一认真看着眼前人,再次道:“你也说我们夫妻已近五载,你是知道我的,若你家中已有未婚妻或妻子,我宁愿只带着小文留在这里;你放心,只要你能给我们留些银两,我定会好好养大小文,我可只有小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