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起夜,他床头的蜡烛从未熄过,空气缓慢流动,烛火轻微地晃,光线映在那人脸上。
可惜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季明里只知道那人皮肤雪白,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那人将手覆于他的脚上,手指捏他的脚,力道不小,几次下来,疼得他脑门上冒了一层虚汗。
他想坐起来,可身体上宛若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手脚都被束缚,他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承受着脚上蚀骨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缓和,他受伤的脚被一股水流般温和的暖意包裹。
与此同时,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安玉?!
季明里心头巨震,只觉安玉的名字像两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眼睁睁看着安玉低头,脸上全然不见了白日的瑟缩和胆怯,他面无表情地和季明里对视,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可黑眸望不见底。
很快,安玉那只从脚上爬上来的手指在季明里脸上游走。
该如何形容安玉的眼神呢?
直勾勾、赤裸裸、像是正在追捕猎物的猎人。
季明里讨厌那种眼神,这让他有了危机,有种自己成了瓮中之鳖的糟糕感觉。
最后,安玉冰凉的唇贴到了季明里的嘴唇上。
季明里猛地睁眼。
呼吸还没喘匀,他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快得仿佛在耳边打鼓。
“怦怦”
“咚咚”
和心跳一同响的是敲门声。
敲门声持续半天,凝聚在思绪上的浓雾慢慢散开,季明里抹了把头上的汗,发现天已亮了,黄灿灿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到屋里的地上,细尘在空气中飞舞。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季明里顾不得回忆那个荒诞的梦,拿起手杖下床开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受伤的脚踩在地上似乎没昨天那般疼了。
打开屋门,外面站着端了盆水的安玉。
“时候不早了,收拾一下出发吧。”安玉说,“今儿还有很多事要做。”
季明里侧身让人进去。
安玉把盆子放到木架子上,这才两天,他已能熟门熟路地拿过季明里的帕子放进盆里。
看着帕子打湿了水,身后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安玉扭头。
只见季明里表情呆滞,目光怔怔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安玉抬手摸到自己的脸,“我脸上的东西吗?”
季明里蓦地回神,表情因失态而略显仓皇,他撇开目光走到木架之前,一边捞水里的帕子一边说:“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玉实话实说,“我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