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说出来, 别忍着,这么忍着我看着更难受。”
晚饭的时候季驰喂了舒洺彦一勺鸡蛋羹,这鸡蛋羹蒸的很好, 一点儿蜂窝孔都没有, 淋上一点儿海鲜酱油也没有腥气,舒洺彦吃了一口还是有些隐隐的恶心,听到季驰的话眼底露出了几分笑意,身上的疼虽然是从无间歇,但是应该也不至于疼的叫出来。
“我实在是拉不下面皮哭喊, 季总多担待一下吧。”
季驰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却还是没错过那人频繁滚动的喉结, 这是又恶心了,他立刻收了手上的鸡蛋羹, 舒洺彦其实是怕季驰看出什么, 所以才什么不舒服都不表现出来, 他总是怕季驰跟着他担惊受怕的,但是好像不坦白他更担心:
“小池,是不是还有柠檬?给我冲一杯柠檬水吧。”
“得令。”
柠檬新鲜的清新味儿总算是冲开了一些舒洺彦那往上翻涌的浊气, 季驰滴了一些蜂蜜, 蜂蜜柠檬水就好了,舒洺彦手上没力气, 只能用双手捧着杯子吸着吸管, 这样子看在季总的眼里, 就成了一只温柔无害的猫猫在喝水,心里跟被猫爪子挠似的, 忽然他‘蹭’的一下将手伸进了被窝, 探到了那人唯一有点儿肉的小腹上:
“彦哥哥是不是怀了?”
舒洺彦一愣, 垂眸看见手里的柠檬水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骤然红了一片,立刻将那不老实的手给扔了出去:
“别胡闹。”
季驰一撇嘴:
“哪有胡闹。”
床上的人白了他一眼直接就要放下柠檬水,季驰赶紧认怂:
“好好好,我不说了,多喝点儿,压一压。”
舒洺彦吃的少,就要吊营养液,虽然没有上一次手术的时候吊的那么多,但还是点到了八点多才结束,瓶瓶罐罐的输液进去,最直观的就是需要上厕所,但是他此刻是髋关节手术,这几天是半点儿不能随意移动,所以,只能暂时用着尿管。
舒洺彦的对这个现状虽然没说,但总是觉得有几份难堪,尤其是在季驰去倒的时候,他别过了脸紧紧抿着唇,季驰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只不过这样的事儿也无从安慰,提起来反而是不好,他只能默默转移话题:
“对了,现在手术也做完了,你的惊喜是不是可以说了?”
季驰还抓心挠肝地惦记着舒洺彦要和他说的事儿呢,舒洺彦的思绪被带跑了一瞬,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两分放松的意思,季驰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那天林校长打了电话过来,说县里已经正式下了文件,乡里的小学要和镇上的合并,增加公共校车,来回接送孩子们,乡里的孩子可以去镇上读书了。”
提起这个事儿,舒洺彦整个人都透出了喜悦的情绪,季驰也笑了,这倒确实是个好事儿:
“政府牵头合并学校确实是个好事儿,我看你们低年级也没多少学生了,这样划归到一起,至少老师是稳定的。”
镇上的小学和中学老师都是在编的,虽然师资比不上城市里,但是对于村子里的学生来说,能有稳定的老师教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儿了。
“是啊,现在年轻人也都在往外走,乡里低年级确实收不上来什么学生了,不过高年级的还是有一些的,今年要中考的就有四十多个。”
“这四十多个都是你从小带出来的吧?”
舒洺彦对那些孩子的付出不言而喻,只要想起那些孩子他的脸上就没断过笑意:
“是啊,我刚教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还是刚比我腰高不了多少的小萝卜头,那条小河都过不去,我就像是拔萝卜一样,一个个的拎过去。”
季驰静静听着他说,想象着那个画面,那条小河他见过,他也见过这人苍白着一张脸在往返在小河里拔小萝卜头的样子,他关节落下了一身的病,或许也和这些有关系,那水那么寒凉。
“小池。”
舒洺彦有些欲言又止,叫了季驰一声又憋了回去,季驰泡在商场上这么多年,对人的心思还是有揣摩的,他猜到这么一通的引子都是因为舒洺彦可能有话要和他说:
“好了,我的彦哥哥,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听着呢。”
舒洺彦拉住了季驰的小手指,这样子直接就已经把季总的心都给看软了:
“小池,现在是9月,这学期是赶不上了,下学期我,我想去镇上教毕业班,这一届的孩子一直都是我带着的,我上学期就走了,学校里老师也不够,多少是落下了一些,又数这一届中考的学生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