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三娘出身低贱,之所以后来有着能对达官贵人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记忆,懂书法懂烹茶,都离不开吴彦昌当时对她的教导,他执着她的手写字,执着她的手烹茶。

尽管出生以来就是饱蘸着鲜血和野心的女人,但那时的玉三娘,的确狂热地爱着吴彦昌。

她夺了他的权,但并不想让他死。

此刻,老吴就在她的身后,熟悉的体温从他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她的手腕。

但玉三娘的耳边,蓦然响起了黎越对她说的话——

“老吴回来后,一定会想要从你手中夺权,我会告诉他,我能够帮他,但需要准备时间。”

“他会来找你,试图用昔日的旧情拖住你,让你麻痹大意,而你也务必配合,假装出丝毫不怀疑他的样子。”

玉三娘闭起眼睛,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这对昔日爱得死去活来的旧情人,此时此刻约会的真相。

表面上是破镜重圆,无限慨叹与温存;事实上却是各怀鬼胎,分别演戏。

只是即便是演戏,也总不乏有人会在戏中动情,究竟谁入戏,谁出戏,此时未见分晓,尚不得知。

玉三娘回过身,看向老吴。

她低低地唤:“吴郎,我问你一件事——倘若我能把京郊水牢还你,但代价是我要死。”

“你是要这权力,还是要我?”

晚餐是白果乌鸡汤,是老吴叫人熬完送过来的,里面加了好几味药材,温润滋补,卫潇潇喝了很多。

困意早早地袭来,她叮嘱了一句黎越记得换药,就靠在柔软干净的床榻上陷入了睡眠。

月光如流水一般洒下,黎越走到床边,低下头,凝视着卫潇潇的睡颜。

她的头发散开了,青丝如瀑布一般沿着床沿飞流直下,银色的月光在其上流淌。里约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头发,却又最终像是害怕亵渎什么一般,收回了手。

他轻轻敲了敲床沿,卫潇潇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