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把自己的碗推开,拉过钟荩的碗,用力吹着缭绕的热气。
钟荩心头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一年,那一天,在江州的永和豆浆店,凌瀚为她吹去鲜ròu馄饨上面的热气……
常昊没觉得这行为有多亲昵,不知是抱怨还是责怪,“这面在城市里是吃不到的,趁热吃味最正。你要入乡随俗。好了,现在不太烫了。”
钟荩催眠般的挑起几根面,起初辣得受不了,三两口下去以后,舌尖变得麻木,渐渐不觉得辣,鲜味逗引着口沫涌泉似的,嘴里滑溜着,不知不觉将小盆似的一碗面全吃了下去,只余了点汤水。
常昊欣慰地笑了,虽然就是昙花一现。
面馆老板告诉两人,想坐车去宜宾,得先坐船去县城,然后再坐火车。
两人又上了船。
钟荩以后还要从长江上走,船老大把像女人细腰般婀娜多姿的木船一转,拐进了一条大河。
山是碧绿的,一沓一沓地浸透了看不见的远处,仿佛只要用手一拧,那山便可淌出浓浓的绿色浆汁来。
坐在船上的钟荩心情不禁好了起来,这样意外的美景,真是让她打着的“旅游”旗帜名副其实。船老大介绍,河两边的岩石上有许多悬棺,还有古栈道、柑橘树。这一带的柑橘,非常出名,这个季节,还没挂果,只有满山遍野的果树,但钟荩不遗憾了。
岸边出现了一棵几人都抱不拢的大榕树,钟荩抬手想问船老大那树有多少年了,抬了几次,都没成功。低头一看,她贪看美景,身子不住往外倾,早已滑到了船边。常昊怕她落水,一直紧紧地拽住她的衣袖。
他脸上的神情绝不是温情脉脉,反而像一个疼爱孩子的家长,故作张牙舞爪,内心却是慈祥和蔼。
钟荩忽然有了一丝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