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鱼弦胤却没有顾忌。他一心想着的,便是除去归蟒,为死去的靳冰越报仇。仇恨已经填满了他的心智。他知道,沈苍颢和谷若衾未必会任由他对追善动手,他便扮成归蟒,置谷若衾于生死存亡的边缘,逼迫追善不得不选择玉石俱焚。那种逼迫,是间接的。结束生命,终究是追善自己的决定。鱼弦胤这样做,便是要沈苍颢和谷若衾都不必为难,也不必为追善的生与死而背负什么,却将一切的心狠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谷若衾如何还能理智地思考。
就连沈苍颢,也震惊于鱼弦胤的自作主张,以及冷酷无情。他垂着头,摆了摆手,道,你走吧,回你应该回的地方。
鱼弦胤的白发凌乱飘起,愁眉深锁,欲语还休。他们曾一同违逆天帝,闯天门,回人界。这段时间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就像一杯甘醇的酒,铺满舌尖,萦绕心头。彼此构建的情谊,早就匪浅,是惺惺相惜的爱护。
但此刻,却都在一个眼神中陨落,在一句轻描淡写的对白里寂灭。
他如何能不惆怅欷歔。
他知道,他应该走了。
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归蟒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他虽然形灭,但神在,他的邪恶之气如今已散落在人世间的各个角落,如何镇压那些邪恶,收服孽障,便就是四大天神的重责,天神没有兵器在手,就如同一个人空有武功而缺乏内力,你没有选择,天帝必定会再次将你召回。所以,我们在神界还是会再见的。
而只是轻轻地抱起了木紫允,抚过她微微皱紧的眉心。然后便感觉身后一阵幽风起,脚步,呼吸,都随风而去。
谷若衾跌跌撞撞地跪去追善的身边,沾满鲜血的手,刚触碰到追善的额头,追善便像沙堡垒一般崩塌溃散,只留下满地灰色的尘埃。她将尘埃捧起,它们便从她的手指fèng隙里溢出,重新落了满地。
爱如指间砂。
匆匆一捧,便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