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未了,她已然转过身,也不管那小监看见与否,朝后摇了摇帕子,人已经走下桥去。
直到她行得远了,那小太监方才抬起头,乏善可陈的脸上,仍旧余着几分惊惧之色。
红药却是根本不敢往回看,这一路脚步不停,急匆匆转出柳林、弯过短街,直待行至无人的巷弄时,她方才扶着墙停下脚步,撑在墙臂上的手簌簌而颤,心跳有如擂鼓。
那小太监她认识。
陈长生!
这小监,居然是陈长生?!
七年后,元光帝身边最得用的四大太监之一,人送外号“陈阎罗”、死在他手上的宫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陈长生,居然出现在了烟波桥?!
两辈子加起来,红药也不曾在如此近的地方,见过能说能动的陈长生。
这又是一桩前世不曾有的事
念及此,红药不免心惊肉跳,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元光末年,鸿嘉帝登基前半个月的一个深夜,这位大名鼎鼎、宫人谈之而色变的陈长生,吊死在了石墨山的柳树下。
红药颤抖着闭上了眼。
那一刻,那张双目暴突、舌头伸长、嘴唇乌紫的死人脸,在她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她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她如何忘得了那一夜?
那具冰冷僵硬的尸首,便是她与另两个打杂的宫人,壮着胆子收敛,再抬出内皇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