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欠身道,夫人,奴婢只是不想再看你受感情的折磨。你痛苦。况先生也很痛苦。说到此,忆如似乎领悟到什么,看着明慧,问,你喜欢他?
啊?谁?没有。没有。
明慧慌了。
忆如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这个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雨,明慧呆呆的站在园子里,伸出手,看掌心逐渐逐渐的布满白糖一样的雨粒。她始终不能忘记和况荀生共过的那场雨,时至今日,那是她和他之前惟一可凭吊的记忆。
同样的一番话,明慧说给况荀生。况荀生六神无主。他也怀着跟忆如相似的疑问——明慧为何要鼓吹他们去做出一些有违礼数伦常的行为——
但是,况荀生自然猜不到。
他的眼里,只有忆如,从来都没有看见明慧对他卑卑怯怯的念想。亦是,不敢妄想。所以只能希望自己心爱的男子,也获得他心爱的女子,那么,就算远远的看着,也是知足。
况荀生没有表态。
静默了许久。
明慧聪颖,她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未解开的结?况荀生赞赏的看她,说,你能猜到?明慧摇头,道,先生和夫人既然是旧相识,夫人对先生又爱又恨,这不会没有原因吧。
况荀生想了想,卷起左手的衣袖。在古铜色光滑的皮肤上,有一道笔直的伤疤,像是由刀剑或者斧头一类的利器造成。原来,当年的况荀生并没有违背他的承诺,当他借到足够的盘缠,再回破庙找羡芸的时候,他发现有一队官兵正在附近搜索,为了引开他们,他用一件斗篷遮住自己的头和脸,扮出一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样子,官兵拦住他,要盘查他,他撒腿就跑,官兵们疑心他就是在逃的钦犯,呼喝着追了上去。而那时,羡芸躲在庙宇的石像背后,因饥饿和高烧,已经昏迷。至于况荀生,他虽然引开了官兵,亦躲过了他们的追捕,但是他不慎滚下了山坡,清醒的时候,正好有一队山贼要抢他手里的包袱。他抵抗,左手的伤,就在那时造成。当他衣衫褴褛身无分文的走回破庙里,羡芸已经被路过的老尼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