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送我上车,对我说抱歉。我微微地笑,没什么可抱歉的,你也是受人之托。
半个月前,当我发现青绿的皮夹子里藏着一张老旧的小照片,我就知道,照片上的两个孩子是表兄弟。
蔚蓝和青绿。
禁不住我的追问,青绿告诉我,蔚蓝原本打定了主意,离开之后就不再回来,他知道我爱他甚深,想让青绿将我的视线转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青绿,你说为什么蔚蓝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反复地说,你等着我回来。青绿,他说你等着我回来,等着我回来啊。
我为此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青绿给了我蔚蓝在西宁的地址,他说,你应该让他给一个交代,我不希望看着你如此折磨自己。
于是,我去西宁。我看到蓝色眼泪一样纯澈的青海湖,内心激动且忐忑不已。那样的瞬间,我的视线模糊不堪,甚至难以分清,眼前的一片,究竟是青海湖的水,还是我丰盛的泪。
我在西宁,空手而归。我没有见到我想见的人,我甚至无法问一句,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蔚蓝,我十七岁就青葱茂盛的草草,我的花朵为你怒放至今,你却不再。
我见到的,只是那个每周冒充蔚蓝给我打电话的男子,他告诉我,蔚蓝到这里不久,和他的父亲一样,车祸,身亡。这仿佛是一个大悲的诅咒,蔚蓝所遭受的,太残忍。
他替蔚蓝整理遗物,发现蔚蓝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我与蔚蓝的一点一滴。蔚蓝的同事很善良,他想我必定忍受不了失去蔚蓝的打击,于是擅自做主,每周都会打一个电话给我。他说,我告诉你“等着我回来”,是因为蔚蓝的日记本里写了青绿,我以为,给你一个虚无的承诺,让时间和青绿一起冲淡你对蔚蓝的想念。他很难过地向我道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责怪他,我笑说自己竟然连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蔚蓝都分不清楚,还有什么资格等他或爱他。
我痛到麻木,动不动就决堤的眼泪,终于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