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双目光彩熠熠,整个人旋风般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射击场高高的围墙下,诸航无力对苍天。这里哪是想进就可以进的场所,也许层层汇报上去,诸中校是可以进的,然后找人陪着、讲解着,那还有什么乐趣。阳光还那么好,天气是那么舒适,绕着围墙走了一圈,岗楼上的哨兵已经朝她看了不止一眼,她恶作剧地踢了几脚围墙,正发泄着,听得身后有人低沉道:“脚踢疼了,那扇门也不会开的。”
咦,声线清朗,蛮悦耳的。诸航呵呵笑了两声,慢慢转过身,低声道:“栾中校,你怎会在这里?”
栾逍没说话,他在专注地打量诸航。谈不上多好看,五官淡淡的,好像笼着一层纱,可是看着很舒服,特别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块磁石。
战友们曾经闲聊,说国家最好的人才和资源都在军中。这是必须的,一个国家,若是没有底气,谈什么都是假的。每一年,都有大批的精英被选进部队。他也曾是精英之一,四年前进的夜剑。诸航应该也是,不然怎么进得了部队。这个性……无法形容,却耐人寻味。
“你是不是从来不笑?”诸航走近,发觉他的表情永远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式。
栾逍不自然地别开目光,“我的工作让人笑不出来。”瞄准的是敌人,扳机一扣,看着他们在面前慢慢死去。也许他们罪有应得,但死亡永远是残酷的。
诸航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那些属于工作秘密。她又看向围墙,跳起来,想看清里面到底什么样。
“你喜欢射击?”栾逍看着她从536出来,脚像装了定位仪,不由自主就跟过来了。
诸航跳出一身的汗,放弃了:“不是喜欢,是崇拜。你呢,枪法怎样?”
栾逍咽了咽口水:“还凑合!”
“你知道狙击手吗?”
“了解一点。”
“那你肯定听说过高岭,他真的有那么神奇?”
要不是她的目光坦坦荡荡,栾逍真怀疑她是在调侃他。“我们认识的。”
诸航激动了,好像一个小孩子看到一块大年糕,一把抓住他。“他是不是一举一动都精准得像机器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丝毫闪失……哈,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笑了,”诸航指着他的脸,“你有两个小酒窝。”牙齿也不太整齐。
栾逍几乎是生硬地甩开了诸航,“诸中校……”他觉得口气像太重了些,偏过头去。他刚刚笑了,怎么可能?上一次笑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
等心情平缓了些,他才转身看她。诸航还在笑,毫无形象地把嘴巴张得很大。栾逍默然以对,平生第一次有种挫败的感觉。他不愿误导她,实际上也想好好地为自己解释下。“军队狙击手和特警狙击手不同,特警狙击手都有人掩护,射击距离安全。军队狙击手一般是深入敌后独立执行任务,需要潜行、伪装、野外生存甚至格斗等诸多技能,一点闪失就会丧命,所以必须有顽强的心理素质和苛刻的要求。对于一个合格的狙击手来说,细心是他的一切。狙击手在行动前必须对敌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决定自己要身处哪里,怎么走,怎么去,带什么装备,用什么伪装,如何通信,行动时如遇紧急情况应该如何,任务完成后如何撤退,无法完成时又怎样避免损失。”
“这么复杂?”诸航好不容易止住笑。栾逍看着像个不通世故的文人,认真说话的时候尤其显得真诚。
“射击术是最关键的要素。一个狙击手在任何情况下都需要在最远的有效射程射击目标,距离等于撤退的生命时间。如果要做到技术纯熟,最少需要练习15000到20000发子弹才能算得上是合格练习。”
“高岭是不是比别人付出得更多,所以才脱颖而出?”
栾逍飞快地闭了下眼睛,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哦,都快五点了,你想进去看看吗?”他指指围墙。狙击手训练的艰辛和残酷,他不想说太多,怕吓着她。
“啊,坏了,坏了,不知能不能赶上班车。”诸航慌乱地朝车台跑去,“以后再聊。拜拜!”
栾逍瞠目结舌,然后,又是久久地发呆。
“今天很早啊!”卓绍华从办公桌后抬起头,听着走廊上飞快的脚步声,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笑了。
诸航满脑门的汗,以手作扇,跑得都说不出话来。卓绍华心疼地去里面休息间给她拧了条冷毛巾,让她擦擦。“路上赶了吧,不要着急,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