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老师,我们去哪儿?”等车出了军区大院,吴佐开口问道。
诸航看了下手机,首长没来电话,也没短信,心沉了沉。“去军区。”一般夜里遇到紧急事件,首长都会在早饭后和她联系下。如果没有联系,那就是情况非常严重,首长无法分心、分身。这种时候,诸航都会去军区看一看。不一定会见着首长,她也不会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是和副官说几句话。她说的什么,副官会转告首长,那就够了。
开了一会儿,吴佐不情愿地踩下刹车,拧着眉看向前方:“诸老师,前面好像是交通临时管制。”
诸航抬头看过去,车的前方人头攒动,个个表情纠结,像是又好奇又恐慌。几个警察正严肃地维持着秩序,厉声让人群疏散。
吴佐是个好奇的,跳下车上前打听情况。诸航也跟着下去,发现不远处就是宁城大学,青色的院墙上,绿意流淌成河,高耸的树木间掩映着幢幢红色的建筑。最显眼的,是那座最著名的白色钟塔。
吴佐仗着身上的军装,挤进人群,很快和值勤的警察聊上了。警察指着绿荫深处,表情凝重。吴佐听得半张着嘴,眼珠都快瞪出眼眶。
“诸老师,这儿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车,咱们得改道。”吴佐回来了,声音刻意地压着,“歹徒持枪劫持了生化系的两位老师,谈判专家已经进去五个小时了。”
诸航呆住,下意识地猜测:“歹徒是想盗窃什么实验设备?”
吴佐回道:“不像是这么简单,听说军区的……天!”
砰!砰!连着两声枪响,人群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吴佐与诸航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不是歹徒失控开枪了。
刺耳的警笛声拉响,人群潮水般分向两边。两个身着迷彩服的男子拖着两只长方形的大箱子出现在视野中,同样高大挺拔,同样齐刷刷的寸头,同样冷酷的神情。路人急忙拿出手机,想抢拍下这一幕。他们飞速地钻进一辆车,消失了,就像风一样。
“真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吴佐按捺不住兴奋。
诸航听说过狙击手,双眼视力须达20,个个都是神枪手,确保一枪制敌,百米冲刺后就能瞄准,擅长测算风向风速的影响,有着超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被关空房子能耐住寂寞。一般是两人成组,一个侦察,一个狙击。
警方也有特警狙击手,但是最厉害的狙击手都在特种部队。
诸航第一次接触到枪时,颤抖着,战战兢兢,一开枪,胆都快吓破了。那还是首长手把手地指导。说起来,似乎是他们第一次肢体亲密接触。她每每想起,心头都涌上丝丝羞窘,还有甜蜜。后来,诸航参加集训,也练过枪法,比较其他技能,这项成绩可以用“烂”这个字来形容。所以诸航对于神枪手总有种五体投地的崇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出动了军方狙击手?诸航满腹疑惑。
“诸航!”一辆驶过的军车车窗开着,里面的人朝外看了眼,脱口叫了起来。
诸航扭头从另一侧上车,催促吴佐开车。
还是晚了,姚远抢在诸航关车门前挤了上来。“我还以为眼花了,你也去军区吧,捎上我,我实在不想和那帮板着脸的男人挤一辆车。”
诸航挤出满脸的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姚远耷拉着肩:“任务。凌晨就过来了,到现在早饭也没吃。”
看着姚远,诸航总想起那句话: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当年,姚远因为情伤,从北京调去广州。四年后,为了和老公团聚,又调到宁城军区。姚远的老公,说起来也是位熟人。诸航参加联合国网络维和部队前,曾在宁城集训,有一位男学员托诸航同寝室的学员向诸航转达他的心意。那位男学员后来就留在宁城军区的通信处工作,在一次军区通信大赛中,遇到姚远,两人互有好感,结成连理。姚远来宁城工作的第二年,诸航也来了宁城。在军区的食堂遇到,从此后,姚远就以诸航的朋友自居,甚至她还要求做恋儿的干妈。
诸航哭笑不得,她们其实没那么熟好不好。只要遇到,姚远都会拉着诸航说会儿悄悄话,说到最后,会颤颤地问:“周文瑾真的死了吗?”
“不然,你以为呢?”诸航无力至极。
姚远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无声地眨了回去。宁檬和小艾有时也会无意间提起周师兄。
过世的人总是最好的,哪怕是疼痛的回忆,也觉得是那么美好。只有诸航心肠冷硬,只字不提从前。五年,六十个月,换算成天、时、分、秒,又是多少?瞬间都可以万变,五年,故人也早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