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诚望着刁书真的背影,升起了一阵难言的迷惘:一直以来,她的世界是黑白分明、静止不动的。她不害怕死亡,不贪恋活着。她怀中抱着枯骨,在自己的轨迹上按部就班地走着,这条笔直的线从现在通往生命的尽头。她几乎可以看见自己从青丝如瀑到白发苍苍,由初出茅庐的小法医变成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就像小毛毛虫长大,变成大的毛毛虫。
这样的人生轨迹,没什么不好的。
那样的笔直、规整,逃开了狂欢的诱惑,却同样规避了悲伤的落网。
但是刁书真身上有某种她未曾见过的东西,像是奔流的熔岩,滚烫的,灼热的
沸腾的,焚烧殆尽的;又像是流动的风,清甜的,自由的,饱含了风与花的尘息,生机勃勃的。
刁书真身上有着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这一未知的事物令宋玉诚惶惑、忐忑不安,又怅然若失。
“哎,话说回来。你拒绝郝仁的理由可真是绝了。”刁书真笑着,露出了那一对标志性的虎牙,“我不喜欢活人,哈哈哈哈哈,我感觉郝仁的脸都绿了。”
宋玉诚没有回答。
刁书真习惯了她的缄默,自顾自地乐着,又哼起了《爱江山又爱美人》。
折腾这么一出之后,两人疲累交加,回到c局招待的宾馆,简单清洗了一下,倒头就睡下了。
半夜,一个影子掀开被子,悄悄凑近熟睡的刁书真。她跪在床上,拿起一柄镊子,从睡得四仰八叉的刁书真口袋里夹出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上残留着玫瑰浓郁的香气,其上有一朵盛放的玫瑰,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字迹是特意设计过的那种,很有艺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