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姨妈,今日一直陪着儿子在书房看账本。

须知这薛蟠,虽也是皇商世家出身,但素日里并不曾怎的留意买卖事,平素里送到他跟前的账本,要么是他草草看了也不管有无差错,要么转交宝钗,由宝钗与薛姨妈一一查出纰漏,再告知他。

因此,薛蟠正经地看过的账本并无多少,挂着个买卖人的名头,却迄今都没碰过戥子算盘之类。

如今也就巧在岁末,薛家一年下来的账本都被送了过来,以供查阅,又巧在薛蟠脸上伤不曾好转,且有意在薛姨妈面前装乖讨好,以求得香菱,他这才与薛姨妈一道儿看了这么长时间账本。

还是薛姨妈自己先心疼儿子了,哄着让薛蟠休息,薛蟠这才将不过实则看了没几页的账本放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跟在薛姨妈身边的香菱。

薛姨妈哪有不懂儿子心思的?不过想着薛蟠一旦得了香菱,难得在家这两日里,怕也只顾着和香菱一起,要忘了还有妈和妹妹,更忘了账本的事,这才没如了薛蟠的愿。

从书房出来,薛姨妈让香菱也去休息了,自己则去了宝钗房里。

崇玉和黛玉依次到来的事,薛姨妈并非不知,但她一心惦记着薛蟠,才只让宝钗应付客人。

今见了宝钗,薛姨妈先问起黛玉姐弟到来的事,末了又提了一嘴崇玉让黛玉送来的信。

薛蟠早已接了信,只当时心思全在香菱身上,明面上是随母亲看账本的,暗地里眼睛不知多少次扫向香菱,就此一心二用,已让他忙得不轻,还哪里顾得上看信?

为此只将那信胡乱压在一边,只等空了再看罢了。薛姨妈虽好奇,但不便催着他拆信问信,只如今当闲话儿与女儿说。

宝钗略作思量,也不急着和薛姨妈说信上的内容了,先问薛姨妈道:“妈,你陪着哥看账本看了这么久,却不知哥看多少了?”